第七十六章 良师 九(2 / 2)

司马徽听着一阵肉疼,附耳于窗,果然,除了听到蒯越的声音外,还有他人“呜呜呜”的声音。

眉毛一皱,推门而入。之前喝的静心茶全都白喝了。

“蒯异……”

度字还没出口,就愣在了门口。

确实是蒯越在挥打长鞭,可是被绑住、嘴里塞着布发出“呜呜呜”声响的却根本不是诸葛亮,而是一同被蒯越带走的蒯祺。

如果是如此或许司马徽还能劝蒯越消气不要重刑亲属云云。

但更尴尬的是……蒯越好像根本没打人,鞭子都抽向空气……或者说供奉灵牌的神龛木桌方向?

那残余鞭风呼啸还没来得及消失,吓得蒯家列祖列宗的牌位都唯恐受到波及。

最在前面的排位也不知道是招谁惹谁了,别说名了,蒯这个姓都被抽得只能看清草字头了。

蒯祺被绑在一边,跟那牌位一比简直完好无损极了。

如果其他时候,司马徽还可能好奇——难不成在蒯家,后人犯错还要责罚先人教导无方?

可现在看着樊亭侯随意拽着鞭子,一脸无悲无喜地走过来。

他心里真的有点慌了。

忙道:“失礼失礼,我走错了,我什么都没看到。”

“哦?”

蒯越听出来司马徽关注的重点偏了些,一挥,撒手,把鞭子甩了出去。

“咵咵”倒了一群姓名。

“水镜先生这么固执,是觉得蒯某顾虑庞德公就任你放肆了?”

蒯越愈进,司马徽愈退。

“徽护徒心切,一时糊涂多有得罪,还恳求侯爷海涵。”

蒯越走至房檐影缘,脸上三分白亮、七分阴暗。

“既然是兄长放你进来,我也不好说什么。”

蒯越再迈一步,对其附耳而言:“有空尽管再来走动走动,即使兄长不在家,我也会代兄长好好招待你的。”

不不不,那你会直接杀了我吧!司马徽内心道。

司马徽很清楚,蒯越能如此“客气”,只不过是因为他能猜出来是蒯良让他进来的,下次没有蒯良,他要是敢进来肯定会被眼前的这位弄死。

蒯越跟他擦肩而过,浑然不在意司马徽能在蒯府随意走动如何……反正他都进来了,即使把他再赶出去又能有什么作用?

蒯家的家主是蒯良,主簿蒯良,而不是他章陵太守蒯越。

再说了他还留了些后手,不至于真的对上刺史刘景升就陷入被动。

蒯越想到这里,本来微微扬起的嘴角平淡下来,尖锐且一向轻蔑的眼睛也敛锋芒。

刘景升这么关心内忧,怕是缺少外患了呢。

——

司马徽想要离去,又偏偏不放心诸葛亮。看着蒯越走远,怎么也不敢再拦了……算算时间,只好走回正厅。

——

“先生回来了,多谢先生不弃。”诸葛亮道。

“唉~”不提还好,一提,司马徽总觉得自己太鲁莽了,把简单的事情整得复杂了……虽然说就算他一开始就隐约知道诸葛亮不会有大事儿,但他还是出于职业操守和害怕万一的心追了出来。

甚至即使重来,他也不会变。

司马徽也只好对蒯良哭笑一下,喝几口茶静静心。

嗯,庞德公的茶也太不是东西了。

由于注意力都在茶上,司马徽也没注意到蒯良对诸葛亮那丝诡异的敬畏。

少言寡语几句,蒯良就亲自将二人送出了蒯家。

看着这一对“师徒”一前一后离去的背影,心中叹道:时也,命也,缘也。

后便转身而归。

——

“没得到《隽永》也没事。”司马徽安慰他道。

“嗯?”

“天下道路这么多,到一个地方的路不会只有一条。”

“先生说的对。”

“哈,好好,你这么久,终于知道听我的话了呀!”司马徽手舞足蹈道。

“不过,我这句话也并非绝对正确的。”司马徽舒了一口气,道:“有些地方,或许真的只有那么一条路可以达到。”

司马徽轻拍诸葛亮肩膀。

“专一学也好,修多门也罢。路如果硬说要有一条,那就是有用的、合适你自己的路。”

“诸葛亮啊。”司马徽道:“先让我教你一些杂学,就一些,未来的路,你就凭借自己的意愿来走吧。”

“谢谢先生。”诸葛亮感激道。

当司马徽回头了,看着先生的后背,诸葛亮闭上了双眼,刚出司马徽手舞足蹈时不小心的沙哑,让他懂了。。

如果是那个仅称得上是聪慧的诸葛亮,或许不会察觉。

那一壶茶水的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