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二人对视一眼,竟皆是笑了出来。
称王做帝,有何遗憾?
“妖贼!哪里逃!”丹阳太守陈夤率领人马将城楼层层包围起来。
“放下武器,束手待缚,不要再做多余的抵抗了。”
扬州刺史也走出来道。
皇帝笑道:“臧旻我输了,但是我并不是输给你的。我输给的,是命数。”
扬州刺史臧旻皱眉,道:“扬州无灾无役,你们究竟为何而反?你们的兵马粮草,又是谁给你们的!”
皇帝拔出宝剑:“谁知道呢?些许,是大风刮来的吧。”
一番毫无悬念的厮杀后,许氏妖贼就此覆没。
刺史臧旻将染血的剑放回鞘中,转头道:“许氏父子已经付首,传令郡司马,他不必在北门堵着了。”
“可是……”丹阳太守陈夤道:“许昭之子,许生之孙,许韶仍未被捉到。”
“那好。”臧旻道:“那就传令郡司马孙坚,让他帮忙留意一下。”
……
“太子,句章城破了,我们快逃吧。”侍童牵着许韶,硬要望外拽。
“怎会!这怎么可能!”许韶一时不知所措仪态尽失,道:“父亲他……”
侍童拉着他:“太子,快走吧。”
许韶:“怎么……”
说及一半,就被侍童捂住了嘴。
“太子莫言。”侍童捂着他的嘴,小声道:“有人来了。”
说着便带着太子躲在假山后面。
郡司马孙坚率部下前来,搜查房屋。
侍童捂着太子的嘴,二人默默听着。
“禀告大人,房内已经没有人了。”
白银小将道:“父亲,那许韶会不会已经跑了?”
孙坚:“不会,我派人询问周遭百姓,他们都说未有见到许韶此人,相必此人已经尚在此地。”
太子、侍童主仆二人一时更加紧张。
白银小将四顾,道:“这个许韶倒是颇有雅兴,竟然斥巨资造了这么一处幽静之景。哼。”
孙坚道:“金碧在外,雅致在内,奢靡至此,难逃此败。”
侍童看许韶睁大了眼,一时也不知心里怎么滋味。
“太子。”侍童小声道:“脱下衣服换于我,之后寻机跳入莲池之中。”侍童说着还笑了:“为了保得太子你此池水质清净,特地挖出了一条连接外界的河流……”
……
衣着华贵的太子,在亭边摆弄着一曲韶音。
忽有刀芒枪锋至,溅了他一脸的血。
那人穿着他穿着的衣服,用血肉之躯挡住了冲他而来的砍刺。
“太子。”那张脸分外叫人熟悉。
“快逃!”将他推进急湍的流水。
许韶一身汗,从床上惊醒。
暗道是梦,松了口气,却发现四周已经不是自己过去熟悉的一切了。这……这是船?
“你醒了?”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
长着老茧的手卷起船帘,熟悉的脸映入眼中。
许韶:“于道长,这是……”
于吉叹了口气:“不是梦。
句章大破。许氏三代只剩你还活着。”
“胡说八道!”一拳直接冲着于吉打了过来。
于吉也没有躲,被这一拳打倒在地:“抱歉。老道我其实在几个月前已经通知过令尊了……”
“我不信!”许韶怒哭:“是谁跑到我家里,劝说我父亲造反起义的?是谁说什么九龙争珠、“真命天子”的?是你啊!如今你想说什么?”
与亲人生死离别、失去一切的痛苦逐渐被许韶以一种名为愤怒的形式发泄出来。
于吉:“我……我无话可说,但……”
“你说,我也不会信了。”许韶如同瞬间失力般地跪下:“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你就不能让我好好恨你么?你就这么想让我感受失去一切的痛苦么?”
他随心所欲这么些年,没有得不到,没有做不得的,一直一帆风顺,却突然品味到如此大怒大悲。
“不是,不是啊。”于吉道:“天命忽变,万势皆改。这……”
“于道长,你还要骗我么?”许韶笑得又悲又怒:“你以为我查不到吗?当初你来我家,是受了汝南许家的委托吧?”
于吉如闻雷声轰响,连忙道:“不是的!不是的!”
“建业四年,天下大赦,唯‘党人’不赦。次年,你受托许家,四处寻找可以利用的对象,最后锁定了我们一家。”
于吉连忙反驳:“不是的!真的不是!”
“是与非,无所谓了,我许韶宁愿淹死,也不愿意和一个骗子在一条船上。”许韶冷呵一声:“贼。”
贼字是最直白的骂人。。
“乾坤颠倒,你须得大气运者遮盖自身命运,方可成活。”
“哦。”许韶淡淡回答:“我不想活。”径自出了舱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