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了腊月的最后一天, 也就是年三十。这个世界的人没有这个概念, 年节观念很淡薄。</p>
裴曦总觉得要是不过年总少了些什么, 便邀请两边父母和自家兄弟携带家眷来团聚。</p>
太子被关禁闭，来不了。</p>
他第一次禁足，是下的口谕, 想什么时候解禁都行。第二次禁足，是下达的凤诏, 但凡正式诏书都会被史官记载在册。如果想要太子提前出来，需要再去请一个诏书。他在天家祭祀的日子被关进去, 没有明正言顺的理由，放不出来。</p>
羽青鸾派人去把她的四个庶弟和瑞临长公主也请来了, 热热闹闹地过了一个年。</p>
裴三郎给大家安利什么叫年夜饭，以及年夜饭要有哪些菜，鱼寓意“年年有余”，四喜丸子寓意“福、禄、寿、喜”，鸡爪寓意“抓钱爪”……</p>
腊月过完，又到一年里买卖最红火、公侯们走动最频繁的时候，同时各种八卦消息满天飞。</p>
不少人托关系找门道想向裴三郎打听怎么化解地缚灵。</p>
裴三郎托羽青鸾的福, 现在家里的门第高, 他的爵位等级也高, 不可能登门去替别人化解地缚灵的, 于是大家转而找到太卜。</p>
太卜登门拜访，求曦公赐教。地缚灵的说法，他之前没听说过。</p>
裴三郎没想到随口编的鬼故事能引起这么大的后续反应。</p>
这事情要是不解决, 怕是满京城的公侯贵族们都睡不着觉，便把林正英大叔的那套装备安利给了太卜，什么桃木剑、铜铃铛、水陆道场……</p>
他也不知道水陆道场是什么，总之就是铃铛摇得铛铛响，再让太卜他们拿桃木做的剑跳大神，之后还要什么牌位供奉安放……把他上辈子记得的那些东西和套路拼凑成一套送灵仪式，总之要整得场面盛大。谁家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想遮掩过去，求个心安理得，没门儿。</p>
太卜听得似懂非懂。</p>
裴三郎只好仔细地把那些什么八卦镜、桃木剑、金钱剑、包括锣、钹等图画出来。他画到钹的时候想起，这玩意儿好像是办丧事的时候用得多，不过，好像舞狮的时候也有用，那就把舞狮也画上。</p>
他编了两个流程，一套是请天神下凡把地缚灵接走的仪式，一套就是舞狮祈福……</p>
他叨叨叨地讲了一整天。</p>
太卜对裴三郎佩服得五体投地，真心觉得这是一个进太卜司的好苗子。</p>
早些年，裴曦住到太卜司为羽青鸾祈福求玉佩，京中儿郎们纷纷效仿。谁家议亲要是没到太卜司祈福求点平安符之类的东西，便显得对求娶的女郎不上心、没诚意。</p>
太卜司上下从此开拓了一条稳定长期的外快业务。</p>
卖平安符的收益比起法事套餐的收费，便不值一提了。</p>
成亲，一个人一辈子就一次。公府贵族们的府邸，那可是家家户户年年都死人的，每年打死饿死冻死奴隶、孩子夭折、遇到刺杀意外，多不胜数。</p>
他们听说过地缚灵后，宅子里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大家都往那方面想。</p>
如果要说地缚灵是裴三郎瞎编的，但他就是个神异的。天凤神鸟赐福，那么大一坨落到裴曦的头顶上，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p>
太卜司上下齐动，分几几波，每波要去不同人家做早中晚三场法事，京城贵族们依然排到了几个月后。</p>
虽然贵族府里有管家，但送灵祈福这种事，最好自己亲自上阵才能安心，因此纷纷想办法插队。</p>
跟裴三郎交好的人家都求上门来了，包括裴三郎的老娘和两个哥哥。</p>
他们在搬进镇武侯府和镇国夫人府之前，府邸里抄过家，都不知道以前死过多少人。</p>
裴三郎只好把太卜请来，问太卜司能不能再开展点业务。</p>
太卜虚心请教，“例如？”</p>
裴三郎说：“做些金钱剑、桃木剑这些镇宅的法器，祈福开光后，卖给有需要的人家供奉镇宅。”</p>
太卜抱拳，对裴三郎连声道谢，然后起身告辞，临走时又想起一事，告诉裴三郎，如果他们将来要就封，他膝下有一子，已尽得他此生真传，若是曦公不嫌弃，愿追随效劳。</p>
裴三郎抱拳，“只要不嫌我的封地穷苦，尽管来。”</p>
这么说定，太卜兴匆匆地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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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天气已然炎热。</p>
今年的夏天像蒸笼。雨水多，下完暴雨就是烈日，天上一点云都留不住，阳光火辣辣地直接晒下来，地上都是闷热潮湿的水汽。</p>
他想吃西瓜，想吹空调……木有。</p>
唯一降暑的方式就是坐着画舫飘在湖上，吃点冰食，吹点湖风。</p>
湖里种了一片荷花，六月时节，荷花开得挺美的，也能看个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