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陵光皱起眉头,抬头看了左曜一眼,也不确定他是不是已经察觉不妥了。
此刻,远处湖面的夕阳只剩下最后一缕霞光染红一线天空,其余的穹顶都已经被夜色笼罩。
“师父。”时陵光牵着左曜的衣袖,站在船舷内根本看不到外头的景致。
左曜微微俯身,将他抱在怀里,正好能够将画舫外头的景致一览无余。
湖岸上人潮涌动,放眼望去,手持花灯的人群在湖岸走动,竟汇聚成了一条璀璨如星河的光带。
成千上万的人们纷纷将自己的美好祝福寄托在花灯之中,将花灯缓缓放入湖面。
一波接一波的微浪带来了几分夜的寒凉,也载着一盏盏花灯飘荡着流向远方。
不多时,湖面便亮起了数以万计的河灯,照亮了银色的水面和湖中心的荷花丛。
画舫破开夜风,驶入了荷花深处。
荷花丛中,更是有上百艘大大小小的舟楫画舫隐藏其间,为这夜的小千龙湖凭添了无数隐秘的遐想。
时陵光原本还老老实实地趴在左曜怀里,只是正好看见一处荷花开得别样鲜艳,那娇嫩的花瓣更是散发出异样的浓香,看上起似乎灵气都比寻常的荷花充沛些。
他便伸手一把搂住花茎,想要将那朵人头大小的荷花攀折在手。
无奈荷花的花茎太粗壮,他饶是使了吃奶的劲儿也才掐断一点点花茎。
随后,一只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包裹住他的手掌,微微一用力,那朵荷花便断在他掌中。
“师父,送给你。”时陵光一点儿没有借花献佛的不好意思,把左曜帮着折下来的话再转赠给他。
左曜闻言,哭笑不得地接过那朵清香四溢的荷花。
“左曜长老好兴致啊。”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从甲板上传来。
徐子卿在船上转了一圈,最后还是决定往船头来,没想到一转角就看到了这对师徒在攀折荷花。
“这湖里的荷花还有个别名,叫藕花,取其佳偶天成之谐音。陵光师弟恐怕还不知道你送这花给你师尊的含义吧?呵呵。”徐子卿当真是在不余遗力地破坏左曜的好心情。
时陵光:“......”
璇音不久前给他说过,他不知道才怪!
他是故意掐了一朵花送给左曜的好不好。
“我就说你是个小畜生吧。”蹦蹦见缝插针地揭穿时陵光对左曜抱着居心不良的企图,不出意外地被时陵光一把捏熄火了。
“闭嘴,或者我送你下船。”左曜冷眼看着徐子卿。
至于怎么个送法,他不提,徐子卿也知道。
徐子卿扯扯嘴角,露出一抹假笑,鉴于他十分清楚自己和左曜之间的实力差距,在扶风公子还没跟他的姬妾办完事儿之前,他决定还是夹着尾巴做人比较好。
“算了,你们慢慢聊,慢......慢着,那是什么?”徐子卿的声音突然拔高了一个度。
左曜也在察觉有异的第一时间丢开了手中莲花。
那朵娇艳如火的红莲竟然在被摘下来不久之后由红转黑,中间还冒出几缕肉眼可见的黑气。
“是魔气!”左曜立刻打出七道剑气祭起七杀封魔结界,透明中隐约带着乳白色的结界瞬间将整艘船全部笼罩起来。
徐子卿的脸色蓦然变得苍白起来,他惶恐地看着被左曜扔在湖里却还在继续涌出黑气的荷花,有些紧张开口道:“怎么会有魔气?这里是不是有魔修?”
左曜皱眉看了他一眼:“你自己难道看不出来么?”
徐子卿到底也是紫霄剑宗近百年来最让人瞩目的天才,在最初慌乱了片刻后马上也镇定下来,立刻祭出自己的本命宝剑,警惕地看着那朵在水中不断翻腾的黑莲。
同时,察觉不妥的璇音和温景行也护着白夫人赶到了甲板。
温景行皱紧浓黑的眉,刚才左曜祭出的可是七杀封魔结界,若不是出现了强大的魔修,师尊绝对不会轻易使用这个结界的。
“景行,你先护送白夫人和璇音、陵光回到白府,让他们呆在掬香院里,那里有为师设下的伏魔阵,魔修轻易进去不得。这里危险,你们快走!”左曜将怀里的时陵光交给温景行,神色严肃地命令道。
早在察觉到白府里有魔气的时候,他就趁着夜深人静在掬香院做了布置,本来是用于以防万一的。没想到却还是派上了用处。
温景行知道这个时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抱起时陵光后,一手扶着白夫人,一手护着璇音就要御剑离开。
“来不及了,这里有魔修设下的埋伏,一旦离开这艘船的结界范围,马上会被外面的魔气吸干的。”徐子卿忍不住高声提醒道。
事实的确如他所言。
月光下,湖心所有盛开的莲花都开始逐渐冒出黑气,随后那些黑色的烟雾越来越浓,已经将两三艘小船上的人逐渐笼罩起来了。
凭借温景行的修为要闯过这重重魔瘴,是一件几乎很难办到的事情。
那群没有任何修为的凡人何曾见到过这种架势?立刻就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哭叫求救声。
左曜的瞳孔微微一缩,下一秒已经手执朱雀剑升到半空,继而眸色一厉,凭空一剑以雷霆万钧之势斩落,竟硬生生地将那还在不断壮大的魔障劈开了一道口子。
随着无形的剑气接触到湖面的瞬间,方圆一里的湖面全被冰封,那片被剑气压制在湖底的魔障黑雾仿佛有生命一般疯狂地向上扭曲涌动,却根本无法突破左曜的剑气封印,只能愤怒而无力地在白色的冰面下不断地撞击着,无声地咆哮着。
“快去救人!”左曜这蕴含灵力的一声如同九天雷霆猛然炸响,瞬间惊醒了画舫上的温景行璇音和那十几名紫霄剑宗的弟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