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哥闭上眼睛。对于自己的死他已经不再害怕了，只是心里惦记着那三个兄弟，如果在一个时间段里都走上了不归路，他们在人间就再也没有人会提起，有人说肉体的倒下不是真正的死亡，被所有人忘记才是。

金哥这边闭着眼睛正胡思乱想呢，他忽然感觉耳边在一阵极短的风声后“轰”的一下，左边脸颊就被无数的细碎石子砸的生痛，鼻子里全是灰尘的味道。

庙门前的地上传来银哥他们大叫“金哥”的呼喊声。

耳朵中“嗡嗡”作响，大脑里一片茫然，耳鸣声始终回旋在头顶上。金哥张开嘴，好让呼吸顺畅一些。

过了一段时间，金哥睁开了眼睛。

现在金哥眼睛里的余一，好像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可是谁又知道他现在的心里是个什么样子呢？惊恐之余的金哥侧脸看到自己左边的石墙上，被余一砸出了一个凹进去的手掌印，崩裂出去的细碎石子造成掌形的边缘很不规则。

金哥下意识的摸了摸左边脸颊，还有一些碎石子顽固的停留在上面，有些地方已经渗出了血。鼻子里的灰尘让金哥猛的打了两个喷嚏，左边肋下的伤又被身体强烈的震动撕扯，让金哥疼的钻心，淌出的冷汗让贴身的内衣全湿透了。

金哥看了一下自己的左肋，左手在脸颊上慢慢的抠下碎石子，苦笑着想：左边的身体啊，跟着我，算你们倒霉了。

“继续说。”余一的声音冷的让人不寒而栗。

金哥看着余一，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屑后，竟然合起双眼，一言不发，嘴里断断续续发出极尽忍耐疼痛后的咳嗽声，干裂的嘴唇，紧皱的眉头，半脸的血迹，半脸的惨白，因疼痛卷缩起来的身体，这一刻，任何面对这一幕有人权意识和良心的人，都会暂时把厌恶和仇恨放在同情心之后。

场面瞬间安静下来，这一会儿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金哥的粗重，余一的绵远深长。

余一盯着金哥，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时间不长，金哥听见余一起身和离开的声音。他的心一下提了起来，偷偷睁开一条眼缝，看到余一并没有走向银哥他们，而是转身进了庙里，才把心放下，把眼皮合上。

又听到余一走近自己的声音，金哥不免心里发慌，这不由自主的感受让金哥也蔑视了自己，到了现在，命都不在乎了，我还害怕什么？他费劲的挺直身体，想告诉自己的对手我不是那么容易被打败，你能拿走我的生命，却拿不走我的尊严。

余一在金哥的面前坐下，慢慢的将水碗端到金哥干裂的嘴唇边不再动弹。

嘴唇的感受让金哥睁开了眼睛，一看，余一端着的碗里盛着清汪汪的水，再看余一的眼睛，此时也如一碗清汪汪的水。

端起碗一饮而尽，这水清凉洁净，从金哥干枯的身体里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