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得好!”
如果我的亲人,我的朋友做这种事,为了追求刺激享乐,突破人类下限,我会不会多给他们一次机会?
甚至一次又一次,像你们——庭府之首这类贵族——的长辈们,无限次地给机会?
不会。
“我必杀!”
陈逐双手抽起谷流剑,鲜血喷涌不沾一滴,那是属于广大市最尊贵之人的鲜血。
比起被他折磨致死的普通人,没什么不同。
庭府之首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下去,最后反射出的光芒似乎带着些许嘲弄。很显然,他不信。
不过无所谓,他已经死了,为自己持续数十年,天罚之战以来更变本加厉的罪恶,付出代价。
不信便不信,我陈逐并非为你所言。
“渊流。”楼越突然说话了,嗓音低沉略带一些沙哑。
“请说?”
“你的挚爱亲朋若有罪,我相信你会杀。”楼越的声音越发干涩,几乎说不下去。
他本认为陈逐有大愿——当然他暂时还不怀疑这一点——但是陈逐的行事手段太酷烈,他很担忧陈逐会走上歪路。
陈逐皱眉,楼司长到底想说什么,总不能被我的武力吓着了吧:“但说无妨。”
“你自己...你的个人武力已经超越所有人,某种程度上超越了集体。你若有罪,突破人类下限,又怎么办?谁能制约你?”
原来担心这个。现世的体系里,因为相信人一定会在面临诱惑时腐化,所以每当人类看到强大的力量向某个个体聚集,就一定要找出制约、反制他的手段。否则没有人能安心。
‘我不关心你有没有造反的想法,我只关心你有没有造反的能力。你有能力,我就得制裁你。’
这一点很对,陈逐也在某种程度上上认可。
但是放在修行者上,至少我这一脉的修行者,却不适用。
因为...我不是普通人,不像普通人在腐化后,自我的反馈来得缓慢,甚至长达数十年。
“楼司长,还轮不到你们担心这个。”陈逐轻笑。
轮不到我们关心。什么意思?你已经准备开始血腥奴役了吗。
楼越脸色一变,本来就黑如碳的脸色变得更差,一丝暗红隐现,仿佛有血丝从脸皮下渗出。
“作为修士,对心性境界的追求、要求非常之高。如果我耽于享受,为了感官上、情感的刺激,突破人类底线,轮不到你们来杀我,我自己就会死得渣都不剩。”
我会因为心神狂杂,鬼神交乱,走火入魔,最后变成什么奇怪的东西——总之不是自己。
楼越不信,但是他也没有什么办法——正如他自己所说,陈逐的力量由内而外,没人能奈何陈逐。
笑了笑,陈逐没有继续解释,以后的未来还长的很——取决于世界什么时候死干净——你们会看到的。
现在让我们谈谈短期的计划吧。
“楼司长,我们不再需要庭府之首一类的蛀虫,以他们的脆弱,也没有能力治理乱世里的社会——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我这样的修士上门斩杀。以后广大市就交给你了。”
楼越沉默,想到了帝国乃至全球的状况——上云市、木亢市不提,现存体系的各个首脑,从权力的中心,到资本的实控人,皆有莫名暴死的记录。
“楼司长,待完成此次清剿,我们可以稍微小聚,考虑如何治理广大市——有很多物资需要我们准备。”当然也有做不完的事情排队等待。
“确实如此。”楼越叹了口气。
自天罚之战以来,白泽部的职权范围越来越大,管得事越来越多,也没有到现在这种程度。
从专管一下子跳到统管,难度大增,跟过去完全不能比较。
陈逐折跃离去,只留下缓缓飘散的蓝色光斑,·一句悠悠荡荡的话。
“楼司长,以后的路还长。”
楼越捻动手指,好像在回味不久前锤散的亮白色剑气。
庭府之首的遗骸半跪着躺倒,粘稠的鲜血迅速晕开,浸透了厚重的地毯。
队员们站在不远处,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在陈逐折跃之前,他们就已经在现场,只是陈逐和楼越的战力太高,他们插不上手,只能尽力削弱自己的存在感——司长大人在沉思,他们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沉默。
好一会儿。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收敛庭府之首的遗骸,清查证据!”楼越沉声喝道。
“是!”队员们立刻行动起来,有的处理尸体,有的搜集资料文档。
楼越看队员们收捡,突然感觉有点头痛。
又得写报告了。
用钓鱼的方法处理魔修的事情,金阙还未下达批示,就又要上报庭府之首的死亡——楼越当然不会隐瞒细节。
好难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