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泽退掉了他在靖南市租的公寓,提着行李只身来到了位于靖南市郊区的茂清县。
他在当地找到了一份工作,一份制冷机床的工作。
一身藏蓝色的工人制服,一副护目镜,一个机器运行状态记录本。
每天正常的上下班,就像刚上大学那会儿每天按时上课签到一样。工厂有食堂,食堂的大妈很喜欢这个笑起来很好看的孩子,如果当天有鸡腿,就偷偷地给他往饭盒里多塞一个,如果有狮子头就给他多加一个,如果只有肉菜那就给他满满的多撑一勺。
陆泽胖了不少,还好他一直坚持锻炼,他住的地方是个100平米的小居室,五百块钱一个月,与两个男舍友合租。住的地儿距离工厂两公里,他每天早起一会儿,八点准时给自己做好早餐,然后坐在公用区域的沙发上看会儿早间新闻,八点半出家门,跑步去上班,九点准时到岗。
工厂管中午和下午两顿饭,中午肉多点,下午菜多点。他在工厂属于比较安静的那种,可能是因为之前在“贵妇”圈里混的时候说话说的太多,现在懒得再开口。
上午工作三小时,下午工作五小时,标准八小时工作制。当然,如果遇到加班赶工,食堂还会给加班的工人做上顿夜宵。晚上正常是六点下班,下了班去食堂吃完饭,就步行回到住所。
有时候自己关起门来读书,有时候看会电视,有时候两个舍友回来的早,就一起打会斗地主。
日子就是这么平平淡淡过来的,陆泽也知道这样的平淡生活确实十分乏味和枯燥,但是他不知道该去干什么。
重操旧业?继续当“贵妇”之友?
其实陆泽心中无比厌恶那段时间的生活,他看到里面太多的腌臜不堪,也知晓那样的生活会把自己活活玩死的。
他也想过用手里的钱做点事情,比如开个小卖部什么的,但是他总觉得那样的生活太孤独。每天早起进货、卖货、收摊,除了顾客之外似乎只有自己一个人。
他越来越害怕孤独了。
从他知道自己和平常人不一样开始。
他研究过自己的特殊能力,他能够利用自己的意念让开水冷却,让温水变凉甚至结冰。
他还可以让三米内任意一立方米的空气的温度降低,哈一口气,就能出现只有冬天才会看到的白雾。
他有时候还可以让身边的机械停止运转,钟表的齿轮、风扇的轴承、甚至是一整个可以运转的动力系统,就好像被冰冻了一样。
简单来说,陆泽的能力就是“极速冻结”。
不管是什么现实存在的物质,他都可以以冰冻的方式让它温度降低或者停止运动。
但是这种“冻结”的能力需要看被作用对象的体积、质量、温度环境以及最重要的当时动能和势能。
体积越大,质量越高,温度越高,动能越大,势能越强就越难冷却或停止,而且无法违背基本的物理原则让物体悬空。
打个比方说一颗直径一厘米的玻璃球在桌面上滚动,想让它停止并冻住那是很容易的;但是由一个大力士将一颗滚烫的铅球从五米的高空用全力投掷而下,想让它停止是极难的,而且就算真的冻结了铅球也会落在地上!而想要做到这样的程度,需要消耗陆泽十分巨量的精神力量。
他实验过,他现在的能力也就能让一辆正常骑行的自行车经过13秒的施法后才会完全冻结停止。而他施展完能力后身体就直接虚脱了,脑子里如针扎般的疼,呼吸急促,心跳加速,耳鸣,眩晕,呕吐。
他这辈子也不想再尝试一次那种濒死的状态了。所以,他不再进行极限的实验,只是在身体承受范围内进行练习。
这就是陆泽的能力,一个中央空调般的技能。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在医院的电梯里觉醒他的能力,或许是因为心中对某些感情的炽烈吧,也或许是老天爷看到自己着实太惨了些给他的一份施舍吧,不过不管怎样,他确确实实得拥有了和常人不一样的东西。
也就是从他获得能力的那一刻起,他能感受到一种孤独感。正常人也孤独,但那是一种心灵的寂寞和空虚,是无形的,是触摸不到的。
但他的孤独,是被这个世界物质化的,像是呼吸的空气一样,一直围绕在他的身边。
尤其是当强烈的孤独感袭来时,即使站在人山人海的人群里,它也会像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扼住自己的喉咙,窒息!脆弱!无尽的恐慌!
而人群的气息,多少会缓解一些这种能把人折磨致死的孤独。所以他选择去人多的工厂上班,选择和别人合租生活,选择没事的时候就在人多的闹市里待着。
不过让他欣慰的是,这种强烈的孤独感不会经常困扰他,只有在他陷入悲伤、无助、困惑等负面情绪的时候,才会有几率的被孤独“侵袭”。
而且,他发现当他产生快乐、愉悦、温暖等正面情绪时的时候,这种无时无刻包围着他的“孤独”,会迅速地淡化,但不会消失。
因此,陆泽开始没事儿就看笑话,没事就找同事和舍友逗乐,没事就跑到食堂找盛饭的大妈聊家常哄大妈开心,每当这个时候,他才觉得自己和身边的人没什么两样,但快乐过后的冷清,却让孤独来得更加紧凑和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