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更多的时候,是陈最一站在暗处,仰头看着亮处的他。
比如前两年,陈最一看着他时,眼睛里永远燃着一束火光,灼目又绝望,好像就是靠着这一点火光才能活着。
可他一根筋想不通,一半气陈最一,不懂得爱自己就要把心捧给他,另一半是气他自己,不能一心一意做个好哥哥,情绪和情欲,全被陈最一吃的死死的。
顾虑太多,愧疚太满,只能先把人晾着。
数不清有多少次,他知道的,还有更多他不知道的,陈最一在警局公交站,或者是在家门口,不管冬天还是夏天,都只会傻乎乎地等他。
更早一些的也不是没有,少说也有十二三年了。
他那会儿读高二,晚自习十点结束,走出校门就看到那盏坏了的路灯下站着一个小小的人,站在这个角度的话,刚好能看到高二的教室。
他走过去,蹲下和陈最一平视,脱下校服外套,披在他肩上,“一一怎么来这里,是想哥哥了吗?”
陈最一紧紧攥着他的袖口,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又倔强地不肯哭出声来。
“妈妈说不想看见我,让我滚远一点,我就来找哥哥了……”
他用力闭了闭眼,咽下怒意,把人揽到怀里,拍着他的背,柔声问:“告诉哥哥,他们是不是又打你了?”
陈最一背着手,不安地抠着被他咬秃的指甲盖,过了一会儿才把手伸到他眼前,卷起袖子,露出细细的手腕和小臂。
那上面布满了戒尺抽出的伤痕,是泛着红肿但是不会出血的程度,可以看出下手的人是有多用心良苦。
他用手轻轻碰了一下,陈最一就疼得嘶嘶抽气,“哥哥,我疼……”
他低头在伤口上吹了吹,即便知道效果微乎其微,然后把书包挂在身前,背着陈最一回家,肩膀上的那一小块布料,很快被背上的小人儿哭湿了。
他强压着情绪,安慰说:“不怕,等哥哥考上大学,就能带你走了。”
正值放学时间,一路都能听到同学轻松愉快的交谈声,十七岁,这个年纪应该有很多梦可以做,但他对于未来唯一的憧憬,就是带着陈最一离开那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