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稀猜到原因,更加坚持,他拗不过我,只好扶我起身,为我披了一件外衣。
月上中空,星子寥落,柔和的月色如水光泻地,静的动人。冷寂的长廊上席地坐着一个人,她靠在墙边抱膝坐着,越发显得倩影寥落。
听到我们的脚步声,她躲闪的视线透着别扭,好像想说点什么,又不好意思开口。别扭了片刻,她终于起身,再没有以往的张扬跋扈,反而带着几分歉意。
“谢谢你!”她垂眸走到我的面前:“若不是我恐怕你不会受伤!”
我摇摇头:“我只是做自己该做的事情罢了!你不用在意。”
“我知道,灏千哥哥根本不想救我,若不是你最后那一战,恐怕我如今还在月珩!”她有些赌气,对当时灏千的态度依然很介意。
我笑笑:“他若是摆出一副不计代价救你回来的姿态,恐怕你就真的回不来了!”
她眸光震动,若有所思,却又自嘲地笑笑:“你不用哄我,我知道,无论如何他根本不会在意我!”
我看着她幽怨地偷偷看了灏千一眼,有些好笑,她应该真的很爱他吧,即便是嘴上说得再狠,心里还是在意的。
“我的确不会在意你,所以,早点回去吧,这里是战场,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灏千忽然冷冷地开口,不知为何,他一向温润,却始终对岳沛凝不假辞色。
“她可以来我就来不得吗?”她的脸色更加难看,即便是心知如此,嘴上却依然不肯示弱。
“你说呢?”灏千垂眸看我一眼,有些忧心我站了这么长时间:“她是什么样的女子如今你还不清楚吗?”
岳沛凝咬咬嘴唇,忍住已经夺眶而出的眼泪,道:“我知道我不如她!你不用处处提醒我!”
我捏了捏灏千的手,示意他少说几句,然后看向岳沛凝:“他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里毕竟是战场,一个不慎便是险象环生,还是早些回京的好!”
她紧咬贝齿,许久,抬眸看我:“我会回去的,这一趟虽然惹了不少麻烦,可是,我至少知道他为什么喜欢你!”
我笑着看她,并不说话。
“的确,你配得上他!”她有些不甘心,却还是开口说道。
“谢谢你对我的评价!”我点点头,以往那些对她的不满转瞬消失。
她别扭地转过头去:“明天一早我就回京城,以后再也不会来了!”
我点点头,勾唇轻笑:“路上小心!”
她又看了灏千一眼,欲言又止,垂首玩了一阵手指,方才开口:“我不会告诉皇上你在这里的!”
这次,我倒是对她有些刮目相看了,我笑笑:“他知道!”
这次轮到她愣住了,她匪夷所思地视线在我和灏千身上回顾,终于,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我倒是真的小瞧了你!”
我微微勾起唇角,看向身旁的灏千,长长舒了一口气,这段时间的纷乱终于回到原本的轨道……
原以为雁门关一役后,几年之内天昱再无战事,却没想到战争来的毫无预兆,像是一瓢水,直接浇在烧的通红的铁上,冒着滚滚的浓烟,发出滋滋的声响。
两个月以来,雁门关安静的如一池静水,古波无澜。然而,沿着青岚山一路往西南,幽州、锦城一带无一不是战火连天,几路铁骑踏过之后,城池被摧毁殆尽,昔日的沃野良田化作腐朽的黑灰,绫罗锦绣飘荡于淤泥之中,道路两旁随处可见于战乱流离中死去的黎民百姓,数十年铸造的繁华一朝尽毁。
锦城有大哥坐守,尚还能与月珩士兵僵持不下。镇守幽州的却是慧妃父亲威远侯。浩宇铭屡屡在灏千手中吃了败仗,不敢硬拼。我们苏家的基业多在锦城,自父母一代开始经营数十年,早已军民一体,军事布防早已成熟稳固。倒是幽州,虽然离天昱中心城镇较远,地形优越,易守难攻,但浩宇铭权衡之下还是将进攻的重点放在了幽州。
情急之下,凌灏轩打算调东南守军前往支援,奈何路途遥远,远水难救近火,更何况与天昱东南隔江相望的星曜突然调防,换了星曜大将魏何,其中深意不言自明。天昱这些年经济增长、政治开明,正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快速发展,周边诸国难以安枕,只好群起而攻之,如今的天昱就像狼群环伺的一块肥肉,谁都想上来咬一口。
我和灏千分析过多次,原想留下他的副将夙志镇守雁门关,可是,我们始终下不了这个决心,月珩多年战争,马上民族,民风彪悍,早已是全民皆兵,浩宇铭用兵之道奇巧诡异,多年来雁门关多次在他手上吃亏,直到灏千镇守,才慢慢收回劣势,更何况闵州城是离京畿重地最近的关隘,若是这个时候弃闵州于不顾,到时候中州重镇一马平川,再无回天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