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风波终于淡去,夜渐渐深了,傍晚下过了雨,晚上的空气格外的清新,我静静地坐在窗边看书,清凉的气息自窗棱间丝丝透进,难得的安逸。
忽听见门外响起的脚步声,不等我搁下书起身去迎,凌灏轩已经走进来,先将我上下打量一番,才笑着开口:“在看书?”
我点点头,笑着起身:“你这不是看到了?还问!”
他走近几步,翻了翻我手中的书,道:“难为你还能看的下去!”
我笑着反问:“难得有时间看书,还能看不下去?”
他这才蹙眉看我:“听说今天慧嫔来闹了一场?”
我扫了一眼旁边几人,道:“是谁的嘴这么快?”
“和她们无关!”他解释了一句:“她来这里我岂能不知道!”
我一想也便明了,一个失宠的嫔妃怎么可能随意在宫里出入,想必她一来就有人去禀报了!
“自从降了位份,她一直胡说八道,精神癫狂,今天也不知道谁说到你开宫门的消息,一时没有看住,竟让她跑了来,你别气坏了身子!”他扶我坐下。
我抬眸看他,风轻云淡的道:“没事,她也没说什么!你不用怪罪她!”
他一怔,手扶在我的肩头半晌没动,许久,才开口说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不生气?”他的语气有些奇怪。
我看他,有些不明白他的反应:“我为什么要生气,她不过是忧心父亲,想找你求情罢了……”
他的脸苍白难看,半晌摇摇头,眸子里透着失望,道:“若儿,你是真的不在乎我,是吗?所以你才不会生气,不会介意别的女子,是吗?”
短短几句话,却透着浓浓的伤感,让我无端生出几分忧伤,我看着他,看着他眸光中让人心碎的暗淡,我试图去解释什么,却终归开不了口……
我们忽然间就陷入冷战,屋子里静的要命,只能听到烛火劈啪作响,他面色平静,眼神却透着一丝执拗,仿佛一定要我给他一个答案,我叹口气,道:“灏轩,你为什么总是不明白我为什么讨厌这里呢!这座宫殿太冷了,冷的让人心寒……”
“我会将你焐热的!”他的话语有些急切。
“是吗?”我勉强勾起唇角,笑的有些苦涩:“这座宫殿里住着的每一个人都有一个中心,那个中心就是你,她们所有的情绪、所有的生活都是围着你转的,而这,就是我和她们最直接的矛盾,无法调节,不容调和,只要待在这里,我就是被诅咒的,我不想变成一个世俗的女子,把所有的一切都寄托在男人的身上,所以,灏轩,请不要折断我的翅膀,好吗?又或者,你只是想要一个如她们一般的女子,一生一世在这座深宫之中争风吃醋,勾心斗角?”
他叹了口气,拉过我的手,我用力一挣,却没挣开。
“我只是有些担心!”他的眸子里隐隐游弋着哀伤:“我只是太在意你了……”
幽幽地叹息中,有风吹过闪烁的烛火,将长长的影子晃在一起,他将我拥在怀里,有杜若的清香缓缓飘来……
晌午日头极好,阳光照的连绵的宫苑琉璃生光,我靠在窗前的榻上看书,窗户半掩,有花香随着清风徐来,我推窗望去,院子里的樱花树开满了花朵,风一吹,花朵簌簌而动,极温暖和煦,就如那年书院中他吹箫而立,伴我翩翩而舞……
我有些意动,不由地有些出神,宫门外突然传来“塌塌”的脚步声,宫里戒备森严,一片静谧,尤其是这么早,基本上少有人行走,即便是刚巧路过,也很少有这么急切的脚步声,我的心忽然提了起来,抬眸望去,却是曹文焕。他几步奔在我面前,直接跪倒在地:“禀皇后娘娘!今日早朝,接到月珩来使的信函!皇上勃然大怒,直接散了早朝,现正在泰和殿里,大臣们跪了一地,皇上一概不见,还请娘娘示下,该如何是好?”
我一愣,眉头微微皱起:“我二哥呢?”
“苏大人知道娘娘回宫的消息,本想请旨来见娘娘,可是皇上正在气头上,请不到旨意,便差奴才来请娘娘!”他一脸忧容。
我却笑了笑:“本宫却是奇了,你一个太监总管竟能听我二哥的吩咐。”
他的脸青白交加,有些尴尬,却还是硬着头皮说:“娘娘说的是!奴才见皇上暴怒,知道定是信函中的内容与娘娘有关,才斗胆来请娘娘!娘娘若要责罚老奴,老奴不敢有丝毫犹豫,只是皇上自小性格内敛,从未有如此勃然大怒的时候,奴才实在是担心!”
我看了看他,情知如此,也无法推脱,终于点头:“走吧!”
“是!”他惊喜地起身,在我身后用他那尖细的声音喊道:“娘娘起驾!摆驾泰和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