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过行刺,我们再不敢有丝毫的迟疑,一路不停,旅程枯燥乏味,连续多日的长途奔袭让我近乎崩溃。然而,人能撑得住,马也撑不住了,路上换过几次马,却还是每每在下马的那一刻,看到马匹口吐白沫。
终于,在突破极限的临界点,京城映入眼帘,月珩疆土极广,京城大气庄严、厚重巍峨。外城高墙深筑,守卫森严,不知是不是因为疫情的影响,充满了大劫过后的破败气息。进了京城,才看出些许繁荣,只是这种繁荣也更像是勉强营造出来的,透着浓浓的不安。
我们不敢有丝毫的懈怠,直接进入皇宫,月珩皇宫红砖金瓦,大气万千,山水草木,亭台拱桥,处处皆景,造型别致。
只是,此时此刻哪里顾得上去欣赏这些,皇上浩宇中早已等在凤栖宫中,我不敢怠慢,一路紧赶。
“别怕!”站在凤栖宫门前,他难得地收起日常的倨傲,忽然开口:“我会在你身边!”
我莞尔一笑,不过短短数月,我们两人的关系突然间天翻地覆。原本的沙场对手,恨不能啖肉枕骨,而今竟然站在我的身边让我安心,这岂能不让我感慨世事无常……
我笑着点头,抬步迈进那个高高的门槛。一进凤栖宫便看到大殿正中,坐了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五官虽不出众,却沉稳大气,满面愁容。一双眼睛好似古波无澜的深井,幽幽的反射淡漠的光芒。不难猜出应该就是浩宇中。在皇上下首左侧坐了一个女子,天姿国色,艳冠群芳。绛红色繁花宫装,外罩一层金纱,宽大的衣摆上锈着金丝,头上插着一支累丝嵌宝衔珠金凤簪,微微颤动,衬得别有一番端庄气韵,让人心神为之所摄。我知道这便是皇后了吧!眼神一转,便看到右侧的女子,一身浅蓝色挑丝双窠云雁宫装,三千青丝仅用一支雕工细致的梅簪绾起,淡上铅华,虽已过三旬却有一股巫山云雾般的淡雅之气,应该就是传说中宠冠后宫的梅妃娘娘,我不由得赞叹,能够在这般年纪还宠冠后宫,而且一举生下两个皇子果然非同一般,仅凭太后重病陪侍时这一身装扮已经稳压皇后一头。
大殿两侧乌泱泱的站了一群人,从其服饰打扮不难看出御医的身份,其中一道眸光有些暗沉,我有些介意,回望过去,是一张年轻的脸,果然是浩宇翌,我淡淡地收回视线,不去介意这些来意不善的目光。
我神色不动,目光最终落定在浩宇铭的脸上,果然看到他眼眸中的尴尬。浩宇中能带着这么多御医见我,足可看出他对我的不信任。就凭这份心胸而言,与先帝相比已经高下立见。也难怪这么多年月珩兵强马壮,却一直和天昱僵持不下。
“拜见皇上!”我微微欠身行礼。
毕竟不是自己的国民,浩宇中无法要求太多,微微抬臂:“有劳慕将军了!”
我淡淡开口:“不敢!不知太后何在?”
他没有想到我如此单刀直入,稍稍一愣,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据传闻,疫情开始至今,天昱死亡只有九百人?此言当真吗?”
我微微颔首:“不敢欺瞒皇上!共计九百二十一人!”
他满脸吃惊:“你们是如何做到的?”
我没有丝毫藏私的打算,自然也就直截了当地回答:“对症下药,做好隔离,只此两点而已!”
“好一个对症下药!”
一侧,一白须老者突然开口,我向他望去,他穿着绛紫色长袍,从其穿着可看出,他应该是太医署太医令。
“不才太医令袁成柏,有几个问题想请教慕将军。”他缓步走到我的面前。
我淡然一笑,看他:“袁大人请讲!”
“你说是要对症下药即可!疫情来势汹汹,你又是如何能在那么快的时间对症下药?”他冷哼一声:“不才三代传承,自幼学医,天下之病,不能说药到病除,也鲜少遇到疑难杂症。然而此次疫情,我们太医署上下无不焦头烂额,束手无策,你一个将军,又如何做到这么短的时间里对症下药?!”
其实,这番话,何况是他,即便是宗正又何尝不想询问,只不过有凌灏轩的另眼相待,有何正卿的事事看顾,他不敢罢了!
我轻轻叹息,知晓自己的这一番作为的确是颠覆了他们的认知,也很容易让自己为他人诟病,可是,若是一味的明哲保身,我又何尝能眼睁睁的看着数十万人染病而无动于衷呢!
我眸光淡然,微挑眉头,终于开口:“袁大人所言极是!慕某一届粗人,在医术一道的确难登大雅之堂,然则祖上多辈行医,琢磨出一套针灸与草药相济的疗法,恰巧对于此次疫情疗效显著,慕某思来想去,想必是前辈心血终于感化上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