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在下!”我微微颔首,掏出自己的腰牌,久在军营之中,他自然一眼就可以辩出真伪。
幽州一战成名,何成年早已有所耳闻,见我突然出现在这里,虽有些意外,脸上却没有带出过多的惊讶。
“将军此来所为何事?”他将我和任昱铭让到营房内坐下,又安排亲随徐渭在门口守卫,方才开口说道。
我没有丝毫遮掩,单刀直入地开口:“在下冒昧前来有一事相求!”
他毫不意外,只是点点头,道:“所为何事?将军但说无妨。”何成年混迹官场多年,自然知道若非形势紧急,无论如何也不会夜探军营。
“当下时局不稳,战争一触即发,闵州至锦城一线战火连天,星曜国君沐言登基后又在一侧虎视眈眈,燕州位于三国交界之地,位置重要,若是一旦被敌人渗入,天昱危矣,同时,若是被我们掌握到一条进入月珩或者星曜的秘径,那么顷刻间我们就可以绕路至禹州或者奉城,两面夹击,直捣黄龙。所以在下此次前来就是想寻一条能够进入月珩和星曜的道路。若是能将所有的路线探明,日后必将事半功倍。”我已然知晓何成年的秉性,自然知道对这种利落之人,无需遮遮掩掩,当下也不迟疑,将目的和盘托出。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默默地打量着我,不得不说这是他一直以来的心愿,月珩连年攻打天昱,自云中十三州失陷,他就一直发誓要夺回整个云中,哪怕这些年战火缭绕身心俱疲,也不得不咬牙坚持。被罢黜到燕州以来,他才知晓天昱的对手不止月珩,近在咫尺的星曜才是真正的劲敌,只是被月珩缠住不得脱身。这些年他很了解星曜的剽悍顽强,认定这个在巨山中沉寂的王朝绝不会偏安一隅,他们的目标是中州沃土,而不是西陲蛮荒。因此,他无数次食不下咽夜不能寐,枕戈达旦的警惕着一旁的敌人,却苦于没有精兵良将,无法冲锋陷阵消除隐患。然则骤然间竟是峰回路转,朝堂忽然派将军来此探寻路径,燕州城的安危终于纳入朝堂视线,天昱的边境安全也终于得以保全,岂非天意?
何成年一时百感交集,“将军来问属下,可是问对了,这些年,属下对附近的山林沼泽探访多时,也找了世居在此地的百姓逐一寻访,果然寻得一些蛛丝马迹。”
“咳!”
徐渭单手握拳抵在下巴上,见我望过来,脸色一白,透出几分尴尬,想来是见何成年如此大意,婉转地提醒一下。
我微微一笑,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莽撞,当下在怀中取出一物,递与何成年。
何成年果然是性情直爽之人,当下也不避讳,直接将外皮拆开,一看里面那一抹明黄色,脸上便是一愣,抬头看我笑望着自己,才半信半疑的打开,竟当真是皇上手谕。
他吓了一跳,直接跪在地上,徐渭虽然不懂,见自家将军跪下,也不敢迟疑,立刻跪倒。
“何成年听命,皇上手谕,慕正一为朕委任之钦差大臣,所言所行均为朕属意,但有所命,不得违背。钦此……”任昱铭将何成年手中的手谕拿起,低声念完,又将旨意交与何成年核实。
“臣遵旨。”何成年哪里敢有丝毫大意,一见手谕下方那尊明晃晃的印玺,立刻俯身叩拜。
“将军请起,是本将疏漏,竟然忘记出示手谕。”我倾身向前,将何成年扶起。
徐渭在其身后,脸上清白交加,忐忑不安,想来是担心刚刚的举动得罪我……
“徐兄弟不用在意,刚刚是本官的疏漏,与你无关,今日若是别人来蒙骗何将军,幸得你出言警示,倒是你的功绩。”我不以为意,反而称赞道,倒是让徐渭更加惶恐。
任昱铭见此情景,上前几步,轻拍徐渭的肩头,笑道:“我们家将军为人最是豪爽,绝不会在意这些……”
几番言语,倒是让何成年和徐渭不好意思起来。
“将军!我何成年不求高官厚禄,只求驰骋疆场,不贪不义之财,但求坦坦荡荡!多年来末将屈于燕州城,明明知道此城的重要性,却无人肯信,只能独自坚守,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大意,而今,将军能来,还望将军上达天听,燕州乃三国必争之地,还望皇上能够派兵进驻,哪怕我何成年只是马前卒,也心甘情愿!”何成年说道动情处,竟然再次跪倒在地,热泪纵横。
我立刻去扶,道:“将军无需多礼,我知道将军所受的委屈,定会为将军以正清白,使将军得偿夙愿。”
“谢将军,将军请随我来。”何成年再不迟疑,带了我们悄然走出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