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皇上大权在握,今日朝堂之上步步为营,恐怕早已绸缪多时,京畿军能够在你大哥上朝之时动手就证明了这一切,如今大事已定,你就算想要动手,也不过是白白赔上几条性命,再则,吴将军的两个儿子正在军营之中,你就是不为了你自己,也要为吴家留下血脉。”宋长然紧紧拉住吴霈霖,大滴眼泪滚落脸颊。
“将军!京畿军将军营团团围住,扬言要来拿你!”门外脚步声杂乱,有侍卫冲进来疾呼。
“快走吧!”宋长然急道:“再不走就晚了!”
吴霈霖怔怔地站在那里,仿佛深陷梦魇,他眼中的光焰渐渐熄灭,冰冷的悲哀涌上心头,他向宋长然深深一躬,“宋大人,感谢您为我吴家尽心尽力,只是如今已经回天乏术,通敌卖国乃灭门之罪,沐言必会斩草除根,我若一走必殃及满门,如今只能求您将我两个侄儿带走,为我吴家留下一丝血脉,日后,不要让他们报仇,只要能活下去就是万幸。”他泣不成声,道:“大人的大恩大德,霈霖今生无以为报,只能来世做牛做马报答!”说着,他看向一旁的侍卫:“将两个公子护送出城,其余人跟我一起出营!”
宋长然微微仰头,泪水无言地滑落,沉重的无力感却渐渐的心头升起,他点点头:“放心,两个侄儿我必视如己出,绝不会让他们出事!”
吴霈霖凄然一笑,再不多说什么,翻手拿起长剑,直直奔了出去。
吴家的覆灭,已在意料之中,在吴霈森自刎的那一刻起,就昭示着吴家的倾覆。
夜幕未至,星曜政坛稳居百年的吴府已经挂起了白色灯笼,府中上下人等皆是麻布孝衣大放悲声。这场祭奠惊动了星曜的权臣和官场,即便是以往与吴家无甚瓜葛的官员也都心有戚戚然,兔死狐悲,鸟尽弓藏的道理这些人焉能不懂,于是,一时间高车骏马挤满吴府,高官重臣们纷纷上表陈词,在这些官员的奔走下,在吴霈霖上交兵符自刎谢罪,吴家男丁全部收押后,吴府老弱妇孺终于得以留得性命。
夜色凄凄,像是乌墨一般叫人透不过气。连悬在殿门的大红宫灯也像磷火般飘忽,似幽冥深处鬼魂不肯瞑目的眼睛……
沐言慵懒地靠在榻上,手肘支撑着后脑,他的眉梢斜斜地挑着,慵懒的眼眸中透着几分阴寒,浅金色的长袍随意地搭在身上,腰间的带子松垮垮地束起,露出大片古铜色的胸膛。重重的鲛绡软帐轻薄无比,轻风穿帘而来,帐影轻动,红烛亦微微摇曳,照得他脸上的神情明灭不定。身后是一个娇柔的嫔妃,穿着十分暴露,薄如蝉翼地薄纱堪堪遮挡住一半酥胸,手指轻重合度地为他捏着肩膀。
在大殿的正中,身穿七彩织锦丝裙的女子被打的皮开肉绽,连叫声都渐渐的微弱了下去,纱窗里漏下的重重月光,铺洒在她满身的斑驳血迹上,倒显出几分光影浮动。
沐言微微眯起眼睛,饶有兴趣的看着,两旁的侍女仿佛司空见惯,竟然没有丝毫的情绪起伏,半晌,他看的无趣,终于烦闷的将身后的女子推开,坐直身子,对着面前毒打女子的侍从挥了挥手,两名侍卫立刻恭敬地推倒一侧。
“谁让你穿成这个样子?”沐言眉梢一挑,眼神游弋在女子的身上,记忆中,穿七彩织锦丝裙的女子娇俏可爱,自阳光中穿行,如同笼在浮云流光之中,华贵无匹。
“臣妾不知道皇上不喜欢这个颜色,犯了皇上的忌讳,罪该万死!望皇上恕罪!”跪在地上的女子不断地磕头求饶,前额已经破了皮,鲜血横流。
“不知道吗?还是故意为之?”沐言嫌恶地看了她一眼,只觉亵渎:“或者,是生出了什么不自量力地妄想?”
“臣妾不敢!”女子挣扎着抬起头来,透过她散落的长发和血迹斑驳的面颊依稀看出她的眉眼间竟有些神似苏若。然而,无论再神似,她的风韵却是无论如何也学不来的!
沐言深深蹙眉,知晓这不过是又一个东施效颦的蠢货,他仿佛再也不愿意多看一眼,冷冷道:“拉下去吧!”
“皇上!”女子深知这句话的含义,惊慌失措地叫了一声,膝行着爬上前来,一把拉住沐言的衣角,哀哀哭泣着说道:“皇上,求您饶过臣妾的性命吧!”
沐言眸光一冷,一脚将女子踢翻在地,两旁的侍卫上前将她拉走。
他厌恶地一把扯下衣襟,赤裸着上身,声音低沉地说道:“把她的手给我砍下来。”
长剑瞬间出鞘,只见一道血线霎时间冲天而起,一双白皙消瘦的玉手被斩落在地!刺耳的惨叫声霎时间冲破了云霄,惊飞宫苑外枯树上的夜枭,然后,便是绝望地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