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北城门外有人求见!”传信兵以最快的速度在人群中穿行,跪在凌灏千的身前。
他微微皱眉,北城门?那意味着求见之人来自天昱?是谁呢?难道是朝廷有旨意?
“快传!”
“是!”
人来的很快,远远地,已经看到一个单薄的身影,或许是因为长途奔袭,早已人困马乏,在勒马驻足的那一刻,马一头栽倒在地,口吐白沫。而马上的人也好不到哪去,一袭长衫早已辨不出颜色,下马时一步踉跄,幸而被身边的将士一把扶住。
“灏清?”凌灏千心头一惊,他有过许多种猜测,却万万没有想到来的竟是他从不问世事的最小的弟弟,“你怎么来了?”他快步向前几步将他扶住。
“二哥!”凌灏清抬眸看他,满面灰尘中唯有那颗眸子依然璀璨,“二哥,我来从军。”
“从军?”凌灏千看向他的身后,从他空无一人的身后不难看出,他定是只身前来,虽然隐隐猜到原因,却依然不敢置信地开口问道:“是奉皇兄旨意吗?”
凌灏清默默摇头,许久,他再次看向眼前的兄长,道:“此次我私出京城只为赎罪!”
赎罪?他贵为王爷,有何事需要赎罪?又是什么样的罪需要战场厮杀去赎?凌灏千怔在那里,然而,他没有去妄加猜测,甚至没有多问什么,他只是默默地看向那双莹润的,包含了愧疚、悔恨、坚韧的眸子,然后点点头,道:“跟我来!”
而此时,我正向着燕州狂奔而去。
大雨瓢泊,乌云层层堆积遮住了天上的月亮,苍鹰在云层上盘旋,发出凄厉的尖啸,四周茫茫一片,连东南西北都辨不清。然而,就是在这样寒雨刺骨的冷夜里,一条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人流却好似长龙般在快速地疾驰。
整齐如一的马蹄之声,迅猛、利落、有力、刚硬,仿佛从蹄声中便能听出森然杀气和浩浩军威,神奇的突然出现在仿佛被战事遗忘的燕州城,我长剑一扬,漫天烟尘里一色黑衣银甲刀光雪亮的健骑,立时如黑潮一般隆隆泄下,瞬间就一往无回地冲入燕州城。
“吩咐下去!进城后,立刻将燕州城整个围住!只准进不准出,哪怕是一只飞鸟也不允许离开燕州城!”我冷冷地喝道。
“是!”老七干练地领命。
“立刻传讯给浩宇铭,明日,慕正一前往拜会!”我继续吩咐。
“是!”
我回眸,“大哥,传令灏希,让宁淮安带军前往运城,今夜就动起来,牵制奉城守军的注意力。”
“好,此事我亲自去办!”大哥说完,默默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大哥放心!回京前我已见过何成年将军,并让灏希将连环板和蜈蚣梯准备就绪,只要我们进入燕州城,一切便如履平地。”
他终于点头,风声啸厉,铁骑疾疾,长风瞬间便灌满了袖口,吹得他披风猎猎作响。
天光虽然破晓,阴云依旧重重,整个燕州城火把未熄,被将士们密密高举于空中,远望如同火龙,照亮了满地横陈的尸山,流淌的血海和那扇紧紧关闭的城门。
我斜拖长剑,踏过满地猩红,在长街前缓缓停步,仰头凝视。连续三天三夜的奔袭让我的身体变得麻木,此刻方觉四肢酸累,神思凝滞,恍惚间仿若还在梦中。
昨夜,当三千铁骑踏入燕州城的那一刻起,各方势力风云涌动,一场遮天蔽日的漫漫血光,就此被拉开了序幕。
三更时分,燕州上下官员,以曹文定为首共九十余人全部被捕,燕州城指挥层除何成年外一网打尽,群龙无首,战力大损,抵抗至寅时,终被大哥分隔缴械,强力弹压了下去。与此同时,锦城十万精兵抵达燕州城,由北城门放入,兵分四路,将整个燕州城瞬间包裹。
最终,夜翼退散,来到了拂晓黎明,但那却仅仅是属于燕州城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