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港渲嗷嗷叫着从棺材里爬上来:“林姑娘救我!”
他连滚带爬的往我这边来,身后,那头黄鼠狼从棺材里跳出来,身上还裹着一张金漆混黑狗血写出来的符文牛皮纸,那是羊港渲裹上去的。
羊港渲从土胚屋将老树一路背去宋家,这个过程中,身上染上了大量老树的尸气,再换上老树的衣服,很好的掩盖住了他本身的人气。
我让他假扮成老树躺进掏了出气孔的双人大棺,跟宋萍萍一起下葬,宋萍萍身上的尸煞气以及黄皮子的尿骚味,也能帮着羊港渲掩藏自己。
我想了很久,一直想不明白一个问题,那就是这黄皮子要吸宋家姐妹的精气帮助修炼,为什么一定要借用老树的身体。
直到在土胚屋里,有人说老树死了不止三天的时候,我才豁然开朗。
老树这辈子来到人间,也是一种修行,如果不是遇到了羊港渲,他会一辈子在这个村子里生活着,直到寿终正寝。
他是有功德加身的,可羊港渲绑他出村,坏了他的修行,导致他半途发生意外,人死了,功德还在,那黄皮子就是盯上了老树身上的功德,才会有了后来的事情。
它上了老树的身,霍霍宋萍萍,坏老树的修行,损他的功德,它再趁机将功德转嫁到自己身上,以此来帮助自己快速的修炼。
所以,我要让羊港渲去偷老树的尸体,瞒着所有人闹这么一出,就是要做给这黄皮子看,让它以为跟宋萍萍一起下葬的,就是老树。
只要它相信,等到棺材下葬,它瞅准时机便会来刨坟,它需要老树身上的功德,没有这具身体,一切都白费,而羊港渲守在棺材里,伺机反击。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按照我的计划进行着,那张写满符文的牛皮纸本应该完完整整的困住这黄皮子,却没想到羊港渲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惊慌过度,没能看准,只裹住了黄皮子的后半身,法力大打折扣。
羊港渲刚爬上来,黄皮子也跟着跳了上来,张嘴便咬住了羊港渲的脚。
我抽出铜钱剑,一边跑,一边念动法咒,一手握住铜钱剑的边缘,划破手掌,鲜血染上铜钱剑,狠狠的朝着黄皮子扎下去。
那黄皮子显然已经成了气候,灵敏的狠,一下子松开了嘴,后脚蹬地,一个弹跳而起,让了开来。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我根本来不及刹住,铜钱剑就那么扎在了羊港渲的大腿上,他痛呼一声,晕了过去。
而此时,黄皮子已经稳稳地落在一边的地上,一双猩红的眼睛瞪着我,龇着牙,冲着我嘶吼两声,扑了上来。
那双尖利的前爪像是倒钩一般,直往我脸上招呼而来,我抡起铜钱剑砍过去,眼看着就要碰到它的时候,一股臭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熏得我头昏脑胀,捂着心口跌坐下去,不停地干呕。
后背上猛地一重,四只爪子落在了我身上,我的身体瞬间绷紧,随后,尖细的声音响起:“小丫头,跟我斗,你还嫩了点!敢坏老子的好事,老子现在就送你见阎王!”
尖锐的牙齿朝着我脖子上的大动脉压下来,我想反抗,但刚才那股臭气是这黄皮子放出来的,弄得我浑身提不上力气。
这是我第一次面对这么凶险的对手,虽然算无遗漏,但终究是败在了我没有法力这一点上,技不如人,怪不得别人。
我本不应该如此冒险,但宋家的事情又不能等,这黄皮子步步紧逼,我也没有办法。
眼看着黄皮子森冷的牙齿就要刺破我脖子的时候,一道劲风刮过,一团黑影冲上来,张嘴便冲着黄皮子咬下去。
同一时刻,我被一只手捞过去,熟悉的声音响起:“媳妇儿别怕,是我。”
“胡庭桉。”我惊呼一声,抬眼对上他的脸,有些不敢相信,“你……你不是不能出后院?”
“已经过了零点了,现在是十五的凌晨。”胡庭桉说道。
过了零点就算是十五了吗?我以为要到晚上。
但随即我想起了那黄皮子,抬眼看去,就看到一头黑狐追着已经受伤的黄皮子在坟地里面乱窜,没多久,黄皮子就被压在了黑狐的脚下。
“黑姑姑!”
我一把推开胡庭桉,抬脚便朝着黑狐那边跑去。
胡庭桉几步跟上来,又将我拉回去:“媳妇儿别过去,危险。”
我再一次将他推开,跑向黑狐。
可是我跑近,黑狐却松开了黄皮子,朝着后山跑去。
我大声叫道:“黑姑姑!”
黑狐回过头来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圆月之下,那一双雪亮的眼睛格外的清晰,分明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这是她第二次救我,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她,我就莫名的感觉到亲近。
可是她只是看了我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而那黄皮子四条腿都被咬断了,鲜血淋漓,躺在地上,根本站不起来了。
胡庭桉走上前来,将我搂进怀里,说道:“起风了,先回吧,别受凉。”
“胡庭桉,黑姑姑为什么不愿意靠近我?”我抓着胡庭桉的膀子问道,“她真的只是你的手下吗?”
胡庭桉看着我,眼神里有一闪而过的犹豫。
“她不是,对不对?”我追问。
“不是。”胡庭桉摸摸我的头,说道,“她受天门铃调动,天门铃的主人,便是她的主人,所以,媳妇儿,你才是她真正的主人。”
我仍然不死心:“既然我是她的主人,她又不遗余力的保护我,可为什么她就不愿意接近我?
还有,上次明明是我催动你给的那个小瓶子的法力才将她召唤过来的,你又为何说她受天门铃的调动?”
“这些问题,以后黑姑姑会亲口跟你解释的,但不是现在。”胡庭桉避开这个话题,提醒道,“眼下,还是先救人要紧。”
我回头看了一眼,羊港渲仍然昏迷在地上,身上到处都是黄皮子或抓、或咬出来的伤口,不及时处理,会要了他的命的。
远处,宋父以及之前埋伏在更后面的十几个大汉,都被刚才的事情吓得愣在那儿,惊魂未定的,十几双眼睛望着我们这边,等着我给他们一个说法。
更重要的是,老树的尸体还被封在宋家的地窖里,时间长了,恐生变故。
我只得作罢,但心里对胡庭桉还有怨,抬脚便往宋家走。
胡庭桉收了黄皮子,亦步亦趋的跟在我身后。
我低着头,走得飞快,胡庭桉跟在旁边,一个劲的讨好:“媳妇儿别生气,是我不好,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不稀罕!”
“都怪这黄皮子惹事,等媳妇儿忙完,我们把它烤了给你消气,好不好?”
我冲他翻了个白眼。
“媳妇儿,跟你商量个事情,以后接这种活儿,先跟为夫的商量一下再行动行不行?”
“不行!”
“你这样单独行动,我会很担心,这次要不是我们来得快,可就遭殃了。”
“不是你来得快,是黑姑姑来得快,你不来,黑姑姑也会来!”
我停下脚步,盯着胡庭桉的眼睛,当时真的是在气头上,说话没轻没重:“过了十五,你就得回到你的棺材里面去,无论我在外面遇到什么危险,来救我的,都不可能是你。
胡庭桉,你自身都难保,又拿什么来保护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