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耳室里的时候,傅流萤已经盘腿坐在我的床上,双手掐莲花指置于膝盖侧,脸上的伤疤如过电的蚯蚓一般蠕动起来。
她在疗伤,我这个时候不能打扰她,便坐在一边回想着刚才发生的那些事情。
傅流萤之前跟我说过,蛊师修炼到一定程度,强大的本命蛊是可以修出蛊灵的,很显然,江红叶的血蝎已然成为蛊灵,而傅流萤最后眉间出来的那只金翅血蜈蚣也是一只蛊灵。
只是我不确定的是,金翅血蜈蚣是否就是傅流萤修炼出来的蛊灵。
不,肯定不是。
因为一开始,傅流萤明明是召唤出那条长长的黑蜈蚣作战的,那才是她的本命蛊,根本还没有化为什么蛊灵。
那么,这只金翅血蜈蚣又是谁的呢?
难道是傅流萤的母亲傅明雪留给她的?
傅明雪和江红叶之间又有什么恩怨,导致傅流萤明知道敌不过江红叶,还要咬着牙不断挑衅江红叶呢?
就在我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时候,店门叩叩两声,不轻不重的响起,惊得我一个哆嗦。
这么晚了,会是谁来敲门?
我坐在原位没动,傅流萤这个时候已经入了定,两耳不管窗外事,帮不了我。
叩叩。
又是两声敲门声。
我皱起了眉头,眼神不时的往外瞟。
叩叩。
第三次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我脑中的那根弦砰的一声断了。
江红叶前脚走,来人后脚敲门,如果他想害我,根本不用等到这个时候,傅流萤倒下的那一刻他就应该偷袭我。
所以,现在门外的那个人,最起码当下没有要害我的意思。
我握了握拳,最终还是站了起来,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后,一只手放在了门栓上,最后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开门的时候,门外响起了声音。
“刚才那一战可真是激烈,可惜啊林玥,你拼尽了全力,到头来却一直在为别人作嫁衣裳,可怜可叹!”
是胡林枫!
这个家伙总是这么神出鬼没,并且每一次跟我见面,都是一副话里有话的样子,着实让人讨厌。
可是之前胡庭桉说要去找大族长,胡林枫这会子出现在这里,怕不是就是来说胡庭桉的事情的吧?
想了想,我还是打开了门栓,门一拉开,就看到胡林枫双手抱在胸前,半倚在门框上,侧着脸睨向我。
我一脚踏出门槛,站在了他面前,语气不耐烦道:“想说什么说吧,我就在这儿听着,别拐弯抹角,我没耐心。”
“我不能让你有耐心,那胡庭桉呢?”胡林枫戏谑道。
果然,这家伙就是来传递信息的,当然这种传递绝非好意,意在挑事,他说的话,我只能听一半信一半。
我瞪着他不说话,他也不需要我的回应,仍然靠在那儿,吊儿郎当的样子:“今儿一早老七将我堵在了惠城家里,我还在想,他一定是将你妥善安置了,否则不会那样气焰嚣张,却不曾想,你对他也不是完全信任的,林玥,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我和胡庭桉之间的事情,轮不到你说三道四。”我坚定道。
“林玥,你怕不是忘了,是谁一早提醒你胡岁禾与老七的事情的?”胡林枫说道,“你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感情,发展到谈婚论嫁、私定终身的程度,一方忽然惨死,另一方真的那么容易放下吗?”
“更何况,惨死的那一方死后还受到诅咒,尸身不腐,魂魄不入轮回,生生世世被困在水晶棺中,那样的情况,永远牵动着另一个人的心,你说,老七真的能就此放下岁禾吗?”
“林玥,你吸引老七的是这张脸,最终败也只会败在这张与岁禾九分九相似的脸上!”
“胡林枫你腻吗?”我反唇相讥,“说来说去,你无非就是老生常谈,说胡庭桉把我当成了胡岁禾的替身,如今胡岁禾的水晶棺现世,他那颗好不容易沉寂下去的心再次躁动了起来?
胡林枫我告诉你,我林玥只是林玥,是属于我自己的个体,他胡庭桉爱怎样,那是他的自由,如若有一天他真的舍弃我而奔着胡岁禾去,那我会毫不犹豫的放他自由。
你就当我俩的事情,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你一个外人还真管不着。”
胡林枫呵呵笑了两声,忽然站直身体,头微微前倾,靠近我说道:“林玥,你为什么不问问我,老七今早来惠城堵我,是为了什么?”
胡庭桉跟我说过要去惠城,但他说的是去找大族长,而不是找胡林枫,那么,胡林枫现在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当年天门山一战之后,老七是因为什么才不得不被你外公封印在阵法之内,这个,他跟你说过吗?”胡林枫好心提醒道,“如今他已经突破了阵法,可为什么一直还是那么弱,他又跟你坦白过半分吗?
林玥,你以为你真的走进过老七的内心深处吗?你甚至连他过往种种的皮毛都没有理清过,又哪里来的情深义重、非你不可呢?
如果不是带着某种目的,你以为你林玥身上,又有何值得他老七瞩目半分的呢?”
胡林枫的话像是一根根钢针一般狠狠的刺向我的内心,虽然我的理智在告诫我,这个人的话半点都不要听,但我的心已经在滴血。
这个世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更何况我和胡庭桉之间还横亘着一个胡岁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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