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山头比我们所站的位置还要高处一米多的样子,是整个天门山最高的山头,可奇怪的是,就在那山头正对着我们这边,立着一堵门。
那堵门比山头还要高出一点,矗立在圆拱形的山头前面,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个巨大的坟包前面立着的一块碑。
我之所以第一眼就认定这是一堵门,是因为门上挂着一把石锁,那石锁太大了,犹如一方石磨,上面雕着繁复的花纹。
不仅是石锁,就连整堵门上都雕着花纹,可是我并不能看懂。
胡景霄指着那堵门说道:“那里,就是我让你带我进去的地方。”
“那里有什么?”我问。
“有我的父亲。”胡景霄说道,“当年他们设计把他封印在了里面,永不能重见天日,他们凭什么!”
我扯了扯嘴角,压制着想要脱口而出的话:凭他意图不轨。
胡景霄情绪很激动,按在我后腰上的手掌用力,我就站在崖边上,浑身紧绷着,很担心他一个失手将我从这里推下去。
山峰这么高,即使我有内力,这猝然掉下去,恐怕也是九死一生。
“林玥,我向你保证,只要你能带我进入天门,以后在狐族,你的地位便是至高无上的。”胡景霄激动道,“我可以捧你上位,可以帮你惩治负心汉,甚至把你的孩子视如己出,我胡景霄说到做到。”
我真的很想笑,胡景霄开出的条件似乎很诱人,但他却并不知道我到底想要什么,他所罗列出来的这些身份地位等等,恐怕只是他内心深处所渴望的一切的折射罢了。
我转而问道:“你说那是天门?什么是天门?”
胡景霄摇头:“自古以来它便叫天门,或许是因为它坐落在天门山上吧。”
“这天门是人工锻造的吗?”我问,“这得需要多少人工、时间去锻造啊。”
“没有人能锻造出如此巧夺天工的传奇存在。”胡景霄说道,“如果是人工锻造的,我也不用如此煞费苦心的求你带我进去了。”
我惊讶道:“这石门是天然形成的?那石锁呢?上面的花纹呢?你别告诉我,这些也都是天然形成的。”
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打开天门进去。”胡景霄搪塞道,“自古以来,能够打开这堵天门的,非天门铃传承者不可,林玥,趁着天门铃还在你体内,你必须抓住这次机会。”
“你什么意思?”我惊诧道,“天门铃已经认我做主,难道还能被别人夺舍不成?”
胡景霄冷笑两声,我却忽然意识到,他的话很可能并不是危言耸听。
“林玥,虽说这次是我要你帮我,但说到底,这也是你在自救。”胡景霄说道,“以前胡庭桉是你的依靠,为你遮风挡雨,这以后啊,他可能就是宰你的一把刀,你得跑快点,否则后果不会是你所想要看到的。”
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指着对面的石门问道:“你得先告诉我,我们该怎样靠近那堵石门?从山脚下爬上去吗?”
“你爬不上去的。”胡景霄说道,“整个天门山就只有那一座山峰是上下垂直的,没有一定功底,你连半山腰都上不了。”
“直升机呢?”我问。
胡景霄摇头:“这么多年过去了,能试的办法都有人提前为你试过了,别想那些外在的辅助,但凡靠近这座山,都是有来无回。”
“那当年你父亲是怎么上山的?”我问。
“就是从这里。”胡景霄指着脚下说道,“只要你能召唤天门打开,它就会朝着这座山顶上倒过来,形成一道独一无二的石桥,能过得了石桥,就能进得了天门。”
原来是这样。
我又问:“你当年又是谁召唤天门打开的呢?”
胡景霄摇头:“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些细节怕也只是当时参与了整件事情始末的人才能知道。”
他顿了顿,又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毕竟我们是站在别人家的地盘上,该给你看的,我已经带你看过了,接下去该怎么做,你回去好好合计合计再说。”
胡景霄说着转身便下山,我又回头仔仔细细的看了几眼那堵石门,这才缓缓的跟着他往山下走。
我们刚走到山脚,就听到一阵痛呼:“七哥,我脚好痛,你背我回去好不好?”
紧接着便是胡庭桉关切的声音:“怎么这么不小心,早知道就不带你过来了。”
“啊呀,人家是高兴嘛。”胡羽墨娇嗔道,“一高兴就没注意脚底下的路,摔了一跤,扭到了脚脖子,七哥背我。”
胡庭桉没说话,胡景霄和我隐在山峰另一侧,屏住了呼吸。
过了一会儿,就看到胡庭桉果真背着胡羽墨从隔壁的山峰下走了出来,胡羽墨趴在胡庭桉的肩膀上,侧着脸,红唇几乎就要贴上胡庭桉的耳垂,不停地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越走越远。
等到胡庭桉他们走远了,胡景霄才讥讽道:“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林玥,你看,即使你有了孩子,长着一张跟胡羽墨一模一样的脸又有什么用?男人啊,失而复得才是心头爱,这一点,你永远也比不上胡羽墨。”
“那就祝他们白头偕老吧。”我错过胡景霄,冷冷道,“以后少拿这些事情来刺激我,对你没好处。”
……
一路从天门村出来,都出奇的顺利。
胡景霄将我送回凤凰岭的时候,天才蒙蒙亮,外婆睡得很沉,根本不知道我这一夜都干什么去了。
我着实有些累了,倒头在床上,可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胡庭桉的身影,以及胡羽墨娇滴滴的撒娇声、轻笑声。
以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吗?
真的……都是假的吗?
胡庭桉,你不久前才信誓旦旦的让我信任你,都是假的吗?
……
我不知道最后是怎么睡着的,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吃午饭的时间了。
我一个激灵坐起来,赶紧下床去,准备给外婆做饭。
可一出了房间,我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饭菜香味,还有愉悦的交谈声。
厨房里,灰四娘和外婆面对面的坐着,两个人正在择菜,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竟然是黄皮子讨封的趣闻,灰四娘说的多,外婆时不时的接两句,整个人状态都还不错。
我倚在门框上,眼睛一直盯着外婆,根本不愿意打断这份难得的好气氛。
直到两人将地上的韭菜全都择完,灰四娘站起来拿扫把,一抬头看见我,连忙笑嘻嘻道:“林姑娘你醒啦,赶紧去洗漱洗漱,一会儿准备吃午饭。”
我没动,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本来就是受杜爷交代照顾你生活起居的。”灰四娘理所当然道,“所以你在哪儿,我便在哪儿,我看你们这儿也正好缺一个照顾你们的人。”
“林彦舟知道你来吗?”我问。
灰四娘点头:“知道,当然知道,我走之前跟他打了招呼。”
我没再说什么,或许有灰四娘陪着外婆也好。
饭菜一端上桌,不知道怎么的,我胃里忽然一阵翻江倒海,本来闻着香喷喷的饭菜,这会子却怎么也吃不下去,捂着嘴就跑了出去,蹲在廊檐底下干呕。
灰四娘赶紧追过来,拍着我的后背问道:“怎么忽然就有害喜反应了?之前不是还好好的?”
我几乎要把心肺都呕出来一般,眼泪都挤出来了,整个人奄奄一息的,要不是灰四娘撑着我,我必定得倒下不可。
饭是根本吃不下去了,喝口水都想吐。
灰四娘将我扶回床上,我坐在床沿上,就感觉头一阵一阵的发胀,有平常两个大一般,整个人虚的不行,仿佛下一刻就要灵魂出窍一般。
灰四娘一个劲的嘀咕:“看看这小脸,怎么会忽然一点血色都没有了,嘴唇灰白灰白的,跟……跟……”
“跟死人一样?”我毫不忌讳的问道。
灰四娘没有回答,眼神闪烁,很显然我这话说的精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