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爷,岑二小姐到了。”马总管唯唯诺诺地弓腰禀报。
宁安叹了口气,外人面前还是要装一装,于是侧身:“老太爷、夫人。”
老太傅抬手让她免礼,脸带笑意地亲自为身旁的卢博士介绍道:“卢博士,她就是岑不平将军的二女岑宁安。宁安,这位是御书院的卢习文卢博士。”
宁安向卢博士行了礼:“见过卢博士。”
卢博士站起身,恭恭敬敬地回礼道:“岑二小姐,在下冒昧到访求见,失礼之处请多海涵。”
宁安肚子里翻着白眼,知道失礼还来,圣贤书都白读了。
老太傅开口问向宁安:“听卢博士说,昨日你随辰儿一起参加了上元诗会,期间演奏了一支琴曲。可有此事?”
宁安听出老太傅语气中的质疑,也用余光看出陈氏目光中的不可置信,她犹豫了一下,并没有立即回答。
卢习文见宁安迟疑的神色,立即拱手向老太傅解释:“太傅大人,昨日岑二小姐在诗会上演奏并夺魁的《吴钩》一曲乃前朝最富盛名的琴师上官司琴所作名曲,原谱被焚毁,残存的几页由在下收藏。这些年来,在下遍寻全曲无果,却没想到昨日竟亲耳听到岑二小姐的演奏,内心澎湃难以平复。所以今日才会有失体统冒昧来访,只求岑二小姐借《吴钩》全谱一览。若小姐愿意出让,在下愿倾家荡产换得此谱。”
老太傅听卢习文如此一说,笑道:“卢博士,不过是一本曲谱,我太傅府怎会如此吝啬。宁安,你速速将曲谱取来,赠送给卢博士。”
卢博士一听连忙摆手道:“太傅大人,使不得使不得,这曲谱绝非世间凡品,其价值几何在下心中有数,在下怎能白白受赠。”
岑宁安心中骂道,先不说她确实没有这《吴钩》的曲谱,就算是有,凭什么你老太傅说让我拿来送人我就得送人。长留世辰可是说过,这曲谱价值一座城池,怎么可能随意给人。
陈氏在一旁开口问道:“卢博士,您是否真的能确定宁安弹的就是您说的《吴钩》之曲。据我所知这《吴钩》尚存的曲谱只有全曲中间几节,演奏难度登峰造极,非有数十年琴艺者不可驾驭,您说宁安昨日演奏了全曲?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宁安暗自冷笑一声,陈氏果然是个明白人。
卢博士转向陈氏,笃定道:“长留夫人,昨日在诗会现场听到岑二小姐演奏的并非卢某一人,现场还有诸多琴曲大家,也有人和您提出同样的质疑,但凭借我对《吴钩》残谱多年研究,可以断定岑二小姐昨日之曲绝对是《吴钩》原曲,无论是曲调曲风世间都不可能再有第二个如此完美的版本了。岑二小姐的琴艺何止登峰造极,几乎是出神入化,在下苦练几十春秋却不及小姐一二,真是愧对先师弟子。”
一手培养过岑宝鸾的陈氏哪能相信岑宁安会被京城第一琴师如此高度评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将岑宁安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疑惑不已:“卢博士,您真的没有弄错?”
宁安暗笑成一团,表面却强作镇定地回应道:“卢博士过誉了,宁安自幼未曾学过弹琴,更不知您说的《吴钩》是什么。”
“啊?”卢博士诧异地看向宁安,随即皱了眉头,“岑二小姐,在下已再三向会务学生确认,演奏《吴钩》一曲的就是您……”
“卢博士,我昨天在台上就是随手乱弹的,”宁安打断他的话,转而看向陈氏,冷笑道,“不信您问长留夫人,她最清楚,从我出生到现在近十六年,太傅府从未给我请过琴艺师傅,甚至在昨天之前,我连琴摸都没摸过。如果你不信,整个太傅府的人皆可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