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壬!”一见到白壬,宁安的神情稍稍放松下来,她提着灯笼小跑了两步来到他面前,提灯照了照。只见白壬头戴黑尖帽,脚穿白皮靴,身上是褐色直身,腰系小绦,看上去十分精神干爽。
“这里是后宫,你怎么能进来这里?”宁安拉着他走到宫墙下,紧张地低声询问道。
白壬取下腰间令牌,上面清楚地刻着“缉事厂官制”。
“你怎么会有缉事厂的令牌?”宁安睁大眼睛问道,“难道陛下不仅没治你的罪,还给你在缉事厂安排了份工作?”
白壬轻笑着点头,比划着对宁安说:我将我知道的所有关于长留宇山的事全部告诉了大理寺,梁海公公看我戴罪立功,又看在你的面子,免了我的罪,更让我进了缉事厂。
他没有告诉宁安,一年半之前,他在某次太傅府刺杀任务中失败,落入缉事厂手中。缉事厂厂公梁海亲自审讯他时,在他身上发现了宁安手作的护身符。这护身符宁安曾做过一个一模一样的送给了元晔,因此梁海很快逼问出了白壬与宁安的关系。
也就是从那时开始,白壬不仅仅是太傅府的暗卫,更是缉事厂的一名干事,并直接归梁海领导。而他唯一的工作就是保证岑宁安在太傅府的安全,以及及时向元晔汇报宁安的动态。
看到白壬完完整整干干净净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还获得了缉事厂的工作,宁安别提有多高兴。比起太傅府暗卫这见不得光的身份,缉事厂干事怎么说也算的上朝廷的“公务员”了。
想到这里,宁安对元晔的感激又多了一分。
白壬见她微微红了眼眶,眼中露出不解和着急,立即用手语比划道:怎么了?
“没事,”宁安用手背揉揉眼睛,“看见你好好的,又入了缉事厂,一高兴就有点想哭。”
白壬放心下来,接着问道:天黑又下雪,你这是要去哪儿?
宁安抿了抿嘴唇,说出自己的心事:“听说陈氏的父亲陈嚣起兵谋反,要进宫京城。我心里忐忑,就想出来走走。”
白壬想了想,比划道:宫内有一处太乙观,要不我陪你去哪里转转。
宁安一听,眼睛立刻亮了:“宫中竟有道观,太好了,咱们这就去看看。”
白壬从宁安手中接过伞和灯笼,小心地帮她挡着雪照着亮,两人静静地走在宫墙下。
薄雪落于黛瓦青砖,也落在了白壬的肩头。
能陪岑宁安走这么一段路,是他许久的梦想。他听得见宁安脚下踏雪的脆响,衣裙摇摆的沙沙声,鼻翼轻轻地呼吸,以及她偶尔不经意地叹气。他将伞向她倾斜,不顾雪落在自己的肩上。
或许此时,十四的他只能被她当做一个弟弟对待,为此他甘之如饴。
但只要给他时间,白壬心中笃定,他今日能与她同撑一把伞,假以时日,她一定会成为他的女人。
他们在雪中走了一段后,宁安垂着眸子忽然开口:“白壬,陛下又跟我提立我为后的事了……”
白壬脚步停顿了一下,又迅速跟上宁安。
“不过我又一次拒绝了,”宁安苦笑,接着说道,“但是我在想我不可能一直这样拒绝他,怎么说他也是大沛的君主。所以我决定,等风波平息后,我就要离开京城,到一个他找不到我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