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满意地收回视线,抬手拍了拍元禄的肩以示赞赏。
“禄儿,你下一步要做的就是在京城内传出岑宁安是祸国妖女的信息,务必要让天下之人皆相信,陈嚣是为了铲除妖女而发兵。人们越相信这件事,我们后面与陈嚣的合作才会越顺利。”
元禄:“是,父王。”
宁王唇边勾起笑意,身后是黑云蔽日,千里雪封。
在博州军营内,长留世辰已换上一身黑甲,站在帐外面对京城方向,面色如头顶的云层一般压抑沉闷。
他想起岑宁安离开太傅府前往岑家时说的那一句“如果你早一点喜欢上我。”
那时,她已经全部计划好了。也许是她尚存的一点良心,在跟他决绝的告别。可当时他还幻想着他们大婚后的种种。
他意识到,他长留世辰从没有认识过真正岑宁安。
在她面若桃花的温存和娇憨之下,隐藏着比寒冰更冷的心。
站在飞雪之中,他终于从这份对岑宁安的迷恋中清醒过来。她身上明明充满秘密和矛盾,可他却忽视地一干二净。现在重头想来,她到底是谁,她到底在这些年内做了什么,他一无所知。甚至连她真正的性格,她的心,他也根本没有看懂过。
长留世辰想起他在舞悦楼看到的那场表演,现在想想,那根本不是普通艺人的戏法那么简单。
还有在上元佳节之上,她一鸣惊人,却口口声声说着自己不会弹琴。
或如万昭所说,元晔被她迷惑。
岑宝鸾也曾经撕喊着说过,岑宁安不是正常女子。
若真是如此,那他长留世辰何尝不也是被她蛊惑。
现在就连他自己也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迷恋上岑宁安,到底这种迷恋是出于本心,还是她用了什么手段。
陈嚣走出营帐,看到长留世辰在望着京城方向出神,跨步走到他身边:“辰儿,在想什么呢?”
长留世辰回过神来,拱手道:“外公……”
“几年未见,我们的辰儿已经长成大人了。穿着这么一身铠甲,很有外公我年轻时的模样啊。”陈嚣赞许地望着自己唯一的外孙。
“外公,”长留世辰暗着脸色问向陈嚣,“为何北戎军会南下?”
“你在想皇帝所说你祖父勾结戎族之事是不是真的?”
“……”长留世辰皱了一下眉毛,没有明说。
“呵呵,小子,御书院那帮老学究们把你都教傻了,忠君爱国教得太多,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说的太少。”陈嚣拍拍长留世辰的背,“自古皇权和相权之间,从来就没有停止过斗争。元氏和长留氏也是一样。人们虽看到你祖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地位,却少有人看到他在大沛铸石一般的作用。”
“可是,戎族毕竟是外敌。”
“傻小子,”陈嚣笑了笑,“这个世界没有敌我,只有利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要外公说,你祖父就是对元帝太过仁慈,长留氏才会落得如此地步,呵,若是外公我,早在那黄口小儿登基之前,就该起兵,让元氏让出这大沛江山。”
长留世辰没有回应,虽然他为太傅之死恨意难平,但他学了十六年忠君爱国,忽而让他站在了忠义的对立面,他又陷入矛盾难以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