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天气热起来,欢喜的马车四围都换上了竹帘,门窗则以轻纱为帘,忽然一阵风吹来,窗纱便被吹开了些,郭家大郎一眼看到了坐在车中的碧柔,怀里还抱着个婴孩子,忍不住心头一热,下意识的往马车方向挤去。
云娘原本在郭家大郎怀里躲的好好的,突然被他推开,顿时被人群挤得东倒西歪的,一抬头却看见他目光痴痴的看着前面。
云娘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他看的是马车上的女人,心里一下子就猜出那女子是谁了,心里顿时憋屈得不行。
公主的车窗被风吹开,百姓们纷纷挤着去看,不知哪个冒失鬼一脚踩在了云娘脚上,疼得她差点尖叫起来,又想到郭家大郎看他的前妻看的太专注,才让她被别人挤到的,心里又委屈又羞恼,眼泪一下子就涌出了眼眶,成串成串的往下掉。
欢喜的车队总算全部出了城门,百姓们也重新开始排队,郭家大郎想着自已未曾谋面的女儿心情低落,没发现云娘哭的有点过惨,胡乱叮嘱了几句,“在家好好侍奉母亲,我得了假就回来”,就跳上马背出城赶路去了。
出了城视野开扩了起来,碧柔呼吸着田野间带着草木清香的空气,感觉整个人都舒展开来了,不由朝欢喜笑道:“从小到大只听说别人家的年轻女子春日里会结伴去踏青,我却一次也没去过,原本这时节的城外这般好,难怪那些女子会争相出门呢。”
欢喜笑着把小女儿接过来抱在怀里,握着她的小手去摸窗上的轻纱,边笑着跟碧柔说话,“年轻女子踏青的好处多着呢,游玩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有个机会显摆自家的器具和新衣裳,而且说不定还能跟谁家的玉面小郎君来场邂逅什么的。”
碧柔不由得惊讶地瞪大双眼,“公主说的可是真的,不会欺负我这个没出过门的土包子吧。自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私相授受可是大忌。”
“嗐,你呀就是太老实了。”欢喜不以为意地朝碧柔撇嘴,“本宫说的你不信,以后你多出来走走就知道了。对了,等下路过白家,你要不要回去看看。”
当初碧柔和郭家大郎和离时,欢喜曾派人来白家请碧柔的父母为她出面,她的父母却说这是丢脸的事,死活不肯来,还说碧柔和离就跟她断绝关系。欢喜一气之下真就请了京兆尹做保,给白家和碧柔写了断绝关系的文书,和离也是京兆尹出面给办的。
后来碧柔被封为郡主后她的父亲倒是上门找过她一次,只是那会儿碧柔还在卧床安胎,欢喜担心她父亲说了话刺激到她,便让侍卫给打发来,之后也没见白家再来人。
不过碧柔一向心软,欢喜觉得其实也不算什么大毛病,只要她没有心软到自已卖了把银子给白家花就行了。
碧柔轻轻摇了摇头,眉宇间闪过一丝落漠,“其实我小时候也会想,为什么同是父亲的骨肉,妹妹可以穿新衣服戴漂亮的头花,我却一年到头只有那么几件旧衣裳,洗得发白了还在穿,为什么妹妹可以只读书习字或者跟着师傅学琵琶,我却要做针线活做到深夜。
为什么父亲见到妹妹时永远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看到我却总是皱眉。也曾经盼着有一天父亲能像对妹妹那样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