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望心里有了猜测,沉下声来假装严肃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江亦灵眼中蓄满了泪水,泪眼朦胧地抬头:“是亦灵说了不好的话,父亲才打亦灵的。”
“你说了什么?”
“亦灵说,说只要祖父能平安回来,康姨娘……也没什么……父亲就生气了。”
生气了?哦,那意思就是说,比起他这个父亲,还是那个康姨娘更重要?
江望瞬间冰火两重天。
心寒这个从小宠到大的儿子一点都不在意他这个父亲,也恼怒这个儿子为了一个姨娘连父亲和自己的嫡女都可以如此态度。
“他在哪?”江望声音不大,但是足够周围的人听清楚。
“祖父,算了,您现在过去,父亲肯定会觉得是我……”两行清泪瞬间留下,江亦灵把“风中小白莲”的形象演绎的绘声绘色。
“您别生气,先赶紧回屋子里,换身衣服,熏熏艾草,去去晦气。”
江望叹了口气,进了府邸,由周围的下人帮着沐浴更衣,又熏了艾草,等这些事情都做完了,刚坐在凳子上想用饭,一个小厮就惊慌失措地闯了进来:“老爷,老爷,不好了,您快去看看吧,三少爷喝多了,去了少夫人的院子里,说要杀了少夫人!”
江望猛地起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杀了少夫人?这个逆子,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于是还没好好停下来喘口气的江望就又赶紧起身去了另一座院子。
“我今天就要杀了你个毒妇!”
“你凭什么动我娘?你敢!”江亦灵死死地护在母亲的床前,双眼发红,瞪着面前喝醉了酒的男人。
“我不敢?呵,呵,哈哈哈,她,”江曲成拿着利剑,指向江亦灵背后床铺上的女人,满眼厌恶,“无子,善妒,七出之罪,她犯了两个,还不够吗?!”
江曲成越说越激动:“不但如此,还把你教成了这样一个心思歹毒的女儿家,连你康姨娘的生死都不在意,她可是怀着你弟弟啊!”
“我弟弟?他也配?!我姐姐可是晋王侧妃,怀着当今大渊王朝的皇长孙,她区区一个姨娘,就算生下孩子,也是庶子,有什么资格做我弟弟?!”
赶到门外的江望听见这话,脚下一顿,早在牢里的时候,他就听到了文川带来的消息:“江侧妃怀有身孕,还特意来为江大人求情,皇上念在江侧妃的一片孝心,特派文某重新来审问江大人到底是不是幕后主使。”
当时的他犹如沙漠之中的濒死之人发现了一汪清泉,海上大雾中的船只找到了灯塔,看见了希望。
他想来想去,只有康姨娘具备一切的条件替他顶罪——动机,能力,而且康家没有什么有权有势的靠山,没有人会给他们伸冤,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把康姨娘推了出去。
当时的他也只是觉得自己终于获救了,自己的地位保住了,直到现在听到江亦灵说的“皇长孙”三个字,他才恍然大悟——这是皇长孙啊,晋王的长子,皇上的长孙,同样,也是他的外孙啊!
有了一个皇长孙的外孙,他这礼部尚书的地位谁还敢动,等几十年后,他这外孙再登上皇位,那他不就是皇上的外祖父了吗?到时候朝中谁见了他不得弯下腰来!
“啊——”屋中,一声尖叫传来,瞬间把江望从幻想中拉回现实,火急火燎地进了屋子。
只见他的小儿子手中握着剑,鲜血染红了银白的剑身,双眼无神,手中的剑也随之掉落在地。
“啊……”少女的惨叫声和妇人的哭声混在一起,让江望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是发生了什么。
江亦灵捂着自己鲜血直流的手臂,从伤口处传来的源源不断的疼痛让她唇色发白,整个人没了力气,靠在床榻上,而一直卧病不能起身的三少夫人也艰难地撑着身子起身,眼泪止不住地流,抱着自己女儿的臂膀,哽咽不断。
江望只觉得眼前的场景让他窒息。
“去请大夫,去请大夫啊!”江望甚至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只觉得周围一片混乱,天旋地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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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理政殿。
“皇上,这便是当初云家的所有资料了。”
“嗯,退下吧。”
“是。”
桌面上,铺张着当年大渊王朝盛极一时的世家——云家的宅院布局图。
当年云家没落,他做不了什么,只能眼看着王,沈两家瓜分了云家的所有势力,只有云家的这栋宅子,是他和文亲王一起极力保下的,也算是给他的木岚和文亲王妃云木清一个念想。
整个京城,除了皇宫,最豪华的当属文亲王府,是整个京城绝无仅有的五进的府邸,而云家这栋宅子,是四进的,在京城之中也算排得上名号了,只不过多数人显然已经遗忘了它的存在,现在,是时候让它重见天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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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皇大军驻地外,难民棚。
“顾将军,真的一点粮食都没有了吗?”一个妇人看向顾翔,满脸憔悴,他们不吃没关系,可是孩子们都已经饿的受不了了,哭的她这个做母亲的心碎。
顾翔面色严肃:“这位夫人,您再等等,士兵们已经出去找吃的了,估计等一会就会回来了。”
难民棚里的百姓们等了又等,终于看到了归来的士兵,然而等看到士兵们带回来的东西,脸上的喜悦瞬间被冲淡了不少。
“顾将军,”一名士兵站出来说道:“我们去了别的地方查看,但是很多动物,植物也都被淹没泡发了,不能吃了,只能是找一些还能食用的野草回来。”
顾翔叹气,“那就把这些野草煮了吧,百姓们都受不了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