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突然降了温。
萧兮辞是被冻醒的。
火堆里的火已经熄灭了,她打着哆嗦,睡眼惺忪,慢慢爬上马车。
在角落里找到一床被子把自己紧紧裹在中间。
嗯……
这被子上什么味道?怎么闻起来怪怪的?
像是草药。还混着一点点的甜腥味。
一阵冷风吹来,把帘子吹得哗啦响。萧兮辞浑浑噩噩的脑子被风那么一吹,瞬间就清醒了。
她就说哪里不对劲,翟冬呢?!
萧兮辞瞪大了眼睛,看着马车板上凌乱的被窝。被子鼓起一个人形大的洞,明显是躺过人的。
可现在那个应该躺在上面的人不、见、了!
月光稀稀疏疏的穿过帘子跳进车内,照亮了那床被子。
被面上绣着一枝白梅,其中一朵梅却是红色的。
萧兮辞倒吸一口气,在那红梅上摸了摸。
湿漉漉的。
这这这!这是血啊!谁的?
脑子里浮现出什么不好的预感,她丢下毯子跌跌撞撞朝车外跑去。
“表哥!角宿,你们看见翟冬了……吗?”
只见火堆旁,那还有什么人的影子。风把火堆灰吹得纷纷扬扬,散落在石堆上。沙地里还留着先前被翟冬掉到地上去的玉米饼。
已经僵硬了,上面一点鲜艳的红格外夺目。
萧兮辞感觉脑子都快不够用了,什么情况?他们三个把自己给抛弃了?
不可能啊,秦和要是敢那么做的话,不说外祖父,舅舅第一个把他腿打折,用绳子绑着去向她负荆请罪。
至于翟冬,那个重色轻友的家伙,都快要贴到秦和身上去了,况且她也没有独自一个人从沙地跑回去的胆子。
然后是角宿……好歹是个合格的暗卫,不会这么不负责任吧?
那血又是谁的?
秦和?翟冬?抑或是角宿?
他们不会死了吧?被翟冬口中的什么怪物弄死的?
萧兮辞只觉得这风快要吹到她骨子里去了,冷飕飕的,像是用针在戳。
她拍拍脸颊,把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脑子里赶出去。
越过火堆捡起那块玉米饼,对着月光看了看。
和翟冬被子上的一样,血迹是新鲜的,应该是不久前沾上去的。
云渐渐散去,月亮把整块大地照得亮堂堂的。黄褐色的沙地上洋洋洒洒滴了一路的血。
从这里,一直延伸到古城深处。
萧兮辞跟着走上去查看,血滴旁边还留有几双凌乱的脚印,有大有小,都是赤脚。可以确定,是人。
听说燕州流寇肆行。
难道说,他们三个被流寇劫走了?
那不对啊,流寇要劫,也应该劫翟冬和她才对,他们绑架两个大男人干什么?卖给别人当童养夫人家还嫌年龄大了呢。
萧兮辞满脑子的问号。
犹豫了一下,抬脚跟了上去。
*
古城的另一头。
黑衣少年被几条手臂粗大的铁链捆着,垂着脑袋。
头上用来束发的红色丝带已经被染上血迹,也不知道到底是一开始就是红的,还是被血染的。
豆大的黑色污血沿着他细长的手臂滴滴答答落在沙地上。
略显乌黑的沙砾沾上了血在月光下犹如红宝石般亮晶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