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凡抹去嘴角的血,自我打趣道,“年纪大了,吃口饭都差点丢了命。”
“师父,不如现在去找顾大夫把把脉?”
“不用,他早给我开了些止咳的方子,这不没什么成效,我晚点得找他算账去。”师凡就着茶水将口中余血喝了下去,“这饭我是无福消受了,安小子去帮我找间厢房休息。”
琳琅眸光里的他声声咳下刹那苍老,瞳孔微缩,难得主动开口,“出门左拐第三间是空房。”
“行,你们不要来烦我睡觉。”师凡一手抓住满血的手帕,脚平八稳地走了出去。
安世没琳琅眼尖,并未察觉自家师父袖下半隐的指尖发抖不止,与未来师妹说明情况,“老毛病了,近几年身体不好,不然师父也不会急着要你拜师传承他的衣钵。”
“他如此嗜酒,不碰酒尚能长命百岁。”琳琅顿时没了胃口,用旁边的手帕仔细擦拭指尖。
安世用筷子夹了粒花生,“最近已然戒口许多了,你是不知道师父以前一日十顿酒,顿顿少不得。”
“他是孤家寡人。”近两个月了,琳琅都未曾见过、或听他提起他的家人。若有个妻子,多少会约束嗜酒的坏习惯。
“对啊。我爹说师娘跟师父成婚后五年就过世了,膝下未有一子一女。”安世眼神有些隐晦,当时他还小,此事是他偷听来的,爹跟娘说师娘离世是惨遭贼人毒手。
师凡如今孤独终老,挚友众多,可只教有两名弟子。日后送终一事自然是要落到令楚师兄弟头上的。
“你不吃了?”安世发觉她胃口比文兰的还小。
“饱了。”琳琅坐在书案前,手捧那两本手札翻看。
“其实,你现在为什么不拜师?”他看她对师父挺尊敬的,也不抗拒师父给的手札。
“时机。”琳琅可以拜师凡为师,只是她尚未找到能令她自己心服口服拜师的理由。
“啧。”还没拜师了,出口就是他们这行玄乎托辞,还时机。“师父让我教导教导你,今日下午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
“似懂非懂,莫非你能全本解释个遍。”琳琅没少听夫人说幺子安世不用功,只跟他那师父学得到处游历的习性。
“师父不是说你天资聪颖,多看几遍,实在不懂再问我。不过我可说,你问我不保证能解答。”
“不如不问。”琳琅随口丢了一句,那风范有五分像欺负他的令楚,让安世很是心痒痒想反呛回去,只是始终没有合适的话。
她翻书翻得很快,一盏茶时间翻了十页,听得安世说他要去请城西顾大夫开服药,让她多留意师父那边,点了点头。
半个时辰,把一本手札浏览一遍有诸多不懂,思索片刻亦想不出所以然,拿出画了许多圈圈的章州地图,坐着盯了许久不知在盘算什么。
又是一个时辰将近酉时,掌柜来禀已经找好三个人到赌坊砸场子了,琳琅突发有些手痒,索性先亲自出马。
出门时恰好安世上楼,他问,“你去哪?师父喝了药怎么样?”
“睡着了,我出去一趟。”琳琅抬脚下楼,呼吸间后面跟着个尾巴。
“去哪?”安世追问。
“砸场子。”
安世顿住脚步一愣,师父这边歇息下了他无聊得紧呐,有热闹不看他又不是傻子,“那我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