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进来。”
谢华棠连忙轻手轻脚开了门，一条裂缝打开之后，季凛猫着身子滑了进来。
原本那个强壮的男人，没想到现在经过这些日子竟然变得精瘦，季凛整个人站在阴影里面，谢华棠瞧不真切，但是不知道为何，眼泪竟然下来了。
“你好了？”
半晌才说出一句话。季凛听着声音便知道不对劲，只是这房间里只有一盏小小的油灯还是紧靠着她的床铺，现在抹黑连谢华棠的脸都看不清。
但是他知道，这个时候她一定是流泪了，说话的声音里面都带着哭腔。
“我好了。放心。”
或许是太久没见，或许是这光线太暗，环境太过安静，季凛只听到自己疯狂的心跳声音，那心脏仿佛要从胸腔里面跳出来了。
“别哭。”
谢华棠的抽泣让他觉得心里面生疼，忍不住抬头摸上她的脸，黑暗当中，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手指的触感却是如此的真实。
季凛只觉得，就那一瞬间仿佛这些日子经历的一切，都是值了。
“我还以为你会死呢。”谢华棠低头，有些难为情的躲开季凛的手，转身往屋子里面走去。
“进来吧，别在门口站着了，进来坐。”
季凛此时此刻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是跟着谢华棠进了里间坐在长凳子上面。因为天冷，谢华棠随便穿了一件外面的棉袄，给他倒了一杯凉茶。
“喝点水吧，我这儿也没烧热水，平时也不怎么喜欢喝热的。”
谢华棠不经意的说着，季凛却是眉头暗暗皱了起来，都说女孩子体质偏寒冷，谢华棠也是个到了冬天便手脚冰凉的，竟然还寒冬腊月的喜欢喝凉茶。
“女孩子还是少喝冷的吧。”季凛转着面前的杯子，缓缓的吐出一句话。
“哎，你这人自己身体还没养好呢，就管别人。怎么跟我娘似的呀，刚见面就唠叨呢。”
大概是太久没好好聊天了，这样再见面觉得轻松了不少，又因为光线暗淡，看不清对方，说起话来竟然觉得轻松了许多。
谢华棠平日里那些直来直去的怼人，今天竟然也不知道怎么了变得柔和了许多，听到季凛的耳朵里便直接钻进了心里，让他觉得这样的冬天好像也没那么冷，这样子过年的确挺好的。
“那天我们庙会上分开，你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伤的那么重？”
谢华棠忍不住还是问了一下。
“之前只跟你说我来青石镇是查案子的，却没告诉你到底什么案子，现在你牵扯的越来越多，我觉得或许跟你说清楚才是更好的。”
上回华棠听到一半就拒绝了，生怕自己牵扯太多，连累家人，但是现在从青影那里知道原来爹爹也是为了这个案子才假死的，足以见这件事已经不是距离自己遥远的无关紧要的事情。
它已经改变了全家人的命运，既然如此，不如全部都了解吧，还能有的放矢，有所准备。
“好，你说吧，这次我好好听。”
谢华棠端坐着，倒了一杯凉茶，喝了一口，惹得季凛微微皱眉，强行忍住自己把她手上的杯子夺下来的冲动。
最终季凛还是没有动手，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长长的吐了出来，“我是来调查宰相屯兵的。”
“屯兵？造反么？”谢华棠忍不住大吃一惊。
“目前倒是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要起兵，但是当今天子年少，兵权旁落，宰相又在外屯兵勾结异族人，官家的日子并不好过。”季凛抬头望了望外面。
“青石镇是宰相的老家，一道石山简直就是天然的保护伞，这边是大雍朝，翻过去便是异域之地，平日里这边商业贸易繁华，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所以他就选择在这里屯兵？”谢华棠有些不解,“可是青石镇上并没有什么可以屯兵的地方啊。”
“是了，我们只是收到消息，说宰相在青石镇屯兵，但是追查到此之后一切线索就断了。你父亲曾与先帝有交情，于现在的官家也是相识，朝廷拜托他暗中调查，不曾想越查牵扯越深。”
“所以，父亲只能假死？”
“正是，也是官家的意思，这样的金蝉脱壳，虽然你们母女的日子会难过一些，但是至少可以保护一家老小平安无事。”
谢华棠没想到，这背后爹爹也是为自己与娘还有妹妹们考虑过的，他也不是完全在追求自己的政治梦想。
忽然觉得先前自己对爹爹的怨恨有些不忍。
“其实谢秀才对你们母女一直都很挂念的。”
“是挂念，你才来青石镇帮我们么？”
华棠这话，却是把季凛问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