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呀。”向芷遥坐正身子,笑眯眯的看着他,“老板要跟小的聊点什么?”
她这入戏颇深的样子逗笑了云长歆,“想不想知道,我为何突然问起你对风尘女的看法?”
想!非常想!
在云长歆刚问她看法的时候,她就奇怪王爷为什么突然问她这种问题。只是时刻记着自己的身份,不敢逾越。此时听云长歆有意告诉她,一下子来了兴致,但又不敢表现的太明显,便压抑着内心已经爆棚的好奇,装模作样的想了想,“大约是老板心里,思想看法也和常人不同。”
“看来是还没有人跟你提过。”他语气平淡悠然,下一秒说出的内容却险些让向芷遥从椅子上蹦起来。“我母亲,便是个风尘女。”
这天下午,在凤栖阁旁边的一家不正经的茶楼中,她听云长歆讲了一段深藏在他心里的回忆。
二十六年前,先帝登基不久,为笼络人心,去南方微服出巡。路途中,传闻秋荷苑花魁容貌倾城,可反弹琵琶,曲如天籁,舞若惊鸿。
先帝手下人听闻,为了讨帝王家的开心,就想方设法将那花魁送到帝王床上。
一腔热血的青年把能做的都做了,终于想起来他刚刚登基的身份,带一个风尘女子回京,实在是有伤风化。于是只给了那女子赎身的钱,就继续他南巡的路途。
云长歆有记忆开始,是生活在一个普通的村子里。且总听人说,他母亲不检点,没成亲就怀上了孩子,在原来的地方待不下去,才跑来这所村子避难。
这样的成长环境终究不适合年幼的孩子,可范氏根本无力给他更好的,几经辗转,将他送到了城里的鸿澈斋,寄养在里面,跟随琢玉师傅学习手艺。
降临在这孤儿寡母身上的,不仅仅是男人的弃如草芥,村中的流言蜚语。还有更恐怖的人性丑恶。
一笑千金的花魁即便褪下红妆,即便孕育了孩子,雪肤花貌分毫不减,倒增添了初为人母的风韵。在村中恶霸无赖的骚扰调戏下,这一代倾城绝丽的美人,只得选择自毁容颜。
那时云长歆虽然年幼,却明白母亲为何要这样做。只恨自己没有保护母亲的能力,也恨他那未曾谋面的父亲,为何得到如此貌美善良的妻子,却将她狠心抛弃。
然而不到一年,他的运数迎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天机阁的占星师占卜出南方有龙气,推测有帝王子嗣流落民间。又由首席占星师绯月亲自报出云长歆的生辰八字。先帝才恍然想起,那晚是睡了一个姑娘。
对于帝王家,抛弃老婆不是大事,抛弃孩子问题就大了。满朝文武都知道有个皇嗣流落民间后,皇帝就不得不微服出巡,将云长歆带回宫里。
第一个坐不住的人是皇后。毕竟那个时候云琰已经十二岁了。文能吟诗论史,武能骑马射箭,可偏偏的,从来没有半个天机阁的成员,提出过他身上有龙气。
于是皇后每天都去帝王的盘龙宫里,重复提醒帝王,云长歆的生母是个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