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尸体的时候,那些不怕死的,自愿进入隔离区照料病患的士兵不约而同的唱起了幽州的调子,诉说着战事离愁,磅礴雄浑,大概是军歌。
向芷遥忍不住驻足回身,又听了几句,实在忍不住泪,往棚户的方向跑了过去。
要说前一天,她留在这里,是因为要留下隔离、消毒的技术,稳定军心,那今天她依然不走,大概是不忍心留下这些已经忘了生死的将士们。
她想着,自己多在这里帮些忙,说不定就能多带一个士兵回家。
在硕大铜锅边上,将开水消毒过的单子捞起来,呼唤士兵搭把手,却过了好几秒都没人应她。
向芷遥拎不动浸了水的单子,不得不让它扑通一声掉回锅里,不解的回过身去,被撞入视线的颀长身影吓得退后一步,险些撞在滚烫的铜锅上。
“你……”
向芷遥失去了声音一般,震怖的望着云长歆。此时他的神情确实可怕,深邃的眸光像鹰隼似的,狠狠攫住向芷遥的灵魂。
阳光从他背后照过来,像是他整个人披着光,高高在上,君临天下。
“这就是你说的向往宁静安逸,荣华富贵?”云长歆往前一步,拉近两人的距离,冷淡的眸光掠过向芷遥身后的破败杂乱的货仓棚户,“就是在这种地方,照顾染了瘟疫的士兵?”
云长歆声音不大,却糅着逼人的气势,气场压缩了周遭的空气,向芷遥想躲,被他一把抓来跟前。
“我问你话呢!”
云长歆情绪激动的朝向芷遥吼着。
在他眼里,向芷遥看到了自己不懂的情绪——执着、期待、压抑不住的狂怒。
淡色的唇颤动着,向芷遥没有回答云长歆的话,低头在简陋外袍的口袋里翻找出白色的棉布,动作迅速的上前糊住云长歆的口鼻。
“你干什么!”深邃瞳眸愕然睁大,修长的大手准确的扣住向芷遥的腕子,止住她突兀诡异的行为。
四月的天,又是南方,还里三层外三层的裹着,向芷遥早就热得出了一层的汗。云长歆的手指带着清爽的凉意,骨节分明,手掌白皙,宛如上好的寒玉一般。
可这种触碰却是向芷遥抵触的,遑论在这个地方……
猛然的奋力挣扎,向芷遥拔腿就跑。云长歆怕弄伤她,不得已妥协的松开,紧锁着眉瞪着手中绣工怪异的棉布。
到药香飘摇的药材库房里,啪啦一声推开摇摇欲坠的木门。
“时彦,他为什么会在这里!”焦头烂额的呼喊一句。
时彦愣了一下,刚要问说的是谁,捏着棉布的锦衣男人便出现在了药房门口。
背后阴影笼罩上来,向芷遥本能的一哆嗦,错乱的转过身去,看见云长歆依旧用手拿着棉布口罩,顿时急了,夺过口罩就往他脸上糊。
“你倒是戴上啊!你他妈是想死么!”
几日的不见不念,再重逢的第一件事,是向芷遥扑到云长歆身上,把他俊朗非凡的一张脸裹得像阿拉伯抢劫犯。而云长歆除了略微睁大眼睛,任由向芷遥压着他胡作非为,再没有别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