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走出审训室,歪头“咔吧”火机点燃一颗烟,眼睛半眯,对守在门口左右的两个小兵撩了撩手指:“死了,拖出去,泼水洗干净地。”
阿斐站在原地,眼睁睁便看着那光头额前一个汩汩出血的枪眼,早死透了,被小兵拽住脚裹在草席子里,拖拽了出去。
“二表哥……”他唤了一声。
陆安点点头,左手挥舞了下面前的烟雾,面色淡然:“就是个喽啰,一问三不知,不过还是问出了点东西。”
他冷笑过一声:“果然有备而来,果然受人之托。”
阿斐神色一凛,方才对那光头的一点可惜之心抛至九霄云外,急道:“二表哥,让我来查,我这一路剿匪不只这一伙,其余还有些活口,被押在大狱里,如果一一盘问,说不定能问出点有用的东西。”
又道:“建水到大理这一条道上土匪众多,那花钱雇人的也许并不只找了杨天福一伙。”
陆安并不应他,只是转身拍拍他的肩,一脸和煦之色:“阿斐,这半个月你着实辛苦,眼下北伐集结,蔡将军正是用人之际。你在我这里光撵撵土匪实在是大材小用,我已经上报了上面,你且休憩几天,好生养养精神,蔡将军那可还等着你建功立业。”
……
年轻的军官太阳底下一身郁郁,他想去陆公馆看看芃儿,却又知道不应该。
特别是方才陆安的态度,已然将他撇开的干干净净……
他对陆安向来敬重,特别是他还曾是他讲武堂的法学教官,又让他看到了这个看上去温文和气的二表哥,不为人知的,雷厉风行的另外一面。
但是……
芃儿……
内心始终蠢蠢欲动——
那是他所有的理智都不能抵达的所在。
他到底还是去了陆公馆,只是不曾敲门进入。
围着那栋法式二层小楼的围墙转了几圈,绿荫掩映处的窗口静悄悄的,年轻的军官恍然失笑,苦涩的低下了头。
“寒长官???”
有人迎面而来,一张脸喜不自胜,阿斐认出,那是7旅连长周天伟。
“听闻寒长官这阵子在建水一带剿匪,战功卓著。眼下这里居然碰上,真是缘分!缘分!”
那周天伟不由分说拽了他便走:“相请不如偶遇!走走走,兄弟请喝酒!寒长官这回,一定要给哥哥个面子!”
酒过三巡,彼此都有些熏熏然。
阿斐心绪不宁,便用酒来压,摇摇晃晃起身,去走廊的窗口边吹了吹冷风。
听得隔壁包间“哗啦”一声,紧接其后的又是“啪”的一声脆响,像是有人被打了耳光。
他嗤笑一声,转过身去继续靠着窗吹风,这个世道,本来就是这样——
弱肉强食,强取豪夺,只要你站的比别人高,再高一点。
一个男人骂骂咧咧:“本来就是个婊子,在爷跟前立哪门子牌坊?”
有服务生匆忙进出,好像在收拾东西,他百无聊赖的回头,半开的房门里就瞥到一个女子半侧着身,一手捂着脸,齿间死死的咬住嘴唇,脊背挺得笔直,娇好的眉目倔强的瞪着前方,半点示弱的意思都没有。
她这幅模样明显惹得施暴者更加不快,一个男人肥厚的身影进入眼帘,虎虎挽着袖子,张着一张肉巴掌俨然又要挥过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