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公馆宽敞的会客厅里,沙发桌椅都被搬走了,大厅里挂着镶有彩龙的大幅红绸喜幛,显得颇喜气洋洋,四周悬垂着大型的绘花纱灯,天花板中央一具色彩绚丽的大吊灯,即便是白天,也是光彩流泻,金碧辉煌,把个边边角角都照了个亮堂。
厅内四处特意摆设有很多鲜花和绿色的棕榈,衣着整洁的下人们在其中不住穿梭,宾客并不算多,满打满算二十来人的样子。韩母坐在中央的太师椅上,一袭庄重的暗红锦缎中式裙袄,衣摆刺绣着荷花的纹饰,满头银发被一根玉簪绾的纹丝不乱,掌心擎一柄黄花梨木的龙头手杖,尤为的端庄华贵。
老夫人之前虽在医院住了十几日,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今个精神瞧着格外矍铄,正笑微微的和韩氏长老的宽叔低声交谈。韩母韩夏氏其实在家门中极有威严,只是轻易不露面,这回操心主持独子婚礼大局,韩家的后辈们便纷纷上前来请安,抢着给老夫人道声恭喜。
林初阳正站了韩林凉身旁,他既然一定要来参加婚礼,韩林凉索性便请了他做自己的男傧相,两人一个一身黑色礼服,一个一身白色西装,都是长身玉立的模样,都极其养眼。
亦岩脚步轻轻靠过来,紧绷的面皮上还残存着丝可疑的红,低声报备:“姑……婶婶说,她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韩林凉点点头,刚放下手中的红酒杯,就听四周一片嗡嗡声,抬头便见一袭白纱的陈芃儿正在苏沐芸的陪同下,从楼梯上款款走下,苏沐芸10岁的表妹珍妮随在身后司纱。
白色的头纱被枝黄玫瑰别在发间,斜斜的披在身上,头顶一个花蕾珠宝编成的小花冠,手里捧着一大捧粉红和雪白相间的百合花,她容颜肃穆,又端庄圣洁。林初阳仰脸便有些看呆的样子:“韩老板,你到底是从哪里寻到这样美丽的安琪儿?”
韩林凉面露微笑,那是一种真正发自内心的笑容,有种“我家有女初长成”的感喟和感叹,他走去楼梯口,迎接她,把她的小手,紧紧握在自己的掌心里。
白纱掩映中的她,冲他露出一抹清丽的笑容。
这样的一双眼,这样的一抹笑,硬生生逼得时光转瞬倒退十多年前,他轻轻撩几片竹叶后,便是一双这样的眼,直直撞进他的心怀里去——
一恍经年,她已经长这样大了啊……
“你好美,芃儿。”
他丝毫不掩饰他的赞赏,陈芃儿面色一红,一手挽着他的臂弯,有些羞涩的低下头去。
身旁作为女傧相的苏沐芸“扑哧”一乐,捂着嘴偷笑:“瞧你们俩,倒像是以前不认得,平生头一回碰面的样子。”
陈芃儿不动声色的回头瞪了苏沐芸一眼,对方根本不怕,边笑边不忘体贴的帮她整理婚纱的裙摆。
两个人肩并肩先去了韩母面前问安,韩母望着眼前一双璧人,眼泛泪花,但到底靠一口气把泪都憋了回去,刚好生嘱咐了二人几句,众人便听得门厅处一声长笑:“韩老板这样大喜的日子,却藏的密不透风,实在是太不见外了不是!”
大家都寻声往门口瞧去,但见来的是两个人,像是一对夫妇。男的身材高大,体格健壮,礼帽一经脱下,一双鹰一样的眼睛环伺全场,修的十分精致的八字胡配着国字脸,浑身气势相当足,一条铮亮的手杖握在手中,未语已朝众人笑开了三分。
而挂在他臂弯中的女士,一整条的雪白裘皮披肩斜斜挂在两条胳膊间,浑身珠光宝气,容貌虽一如既往的倨傲,眼神里却又明显对此下情景十分的好奇,一个劲伸长脖子朝里面张望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