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芃儿真心目瞪口呆。
对方两步并作一步的蹦蹦跳跳就奔到她跟前来,他个子其实蛮高了,比她要高出去大半个头,手长脚大的,就是看脸面,还是一团的孩子气。
眉目其实细看和她十分相像,是个很清秀的模样,特别被一身军装一衬,稚气里还平添了几分英气,旁边小竹看了,忍不住脸都红了一红。
陈芃儿惊的嘴张着半响合不上:“英奇?”
英奇扑腾过来攥了她双手恨不能往她怀里钻,只是个头实在不合适这才作罢,冲着她笑嘻嘻的摸着后脑勺,一脸阳光灿烂:“姐,你傻了呀,连我都认不得了!”
无怪乎陈芃儿不认得自家亲兄弟,这一别三年,这小子生生长了不止两个头!除了脸面还很有些小时候的模样,其他地方……
她仰头看他宽宽的肩,脖子处突出的喉结,连说话都从三年前那副变声期的公鸭嗓,变作了现在嗡声嗡气果断很爷们的声音了。
三年前她去日留学前,只匆匆回家了一趟,那时候英奇个子还不及她高,瘦汀汀的少年身材支着个大脑袋,一听她要去海外,拽着她的衣角直抹眼泪。陈芃儿当时心烦意乱,只塞了一把银元大子儿给他,权当安慰。没想到,三年一晃,之前那个总是小鸡仔样又爱哭的弟弟,现今都长这般高,这样大了!
陈芃儿即惊且喜,但初初的惊喜后,惊吓和疑惑立时就涌上了心头。
她不由抓紧兄弟的手臂:“你……你现在不是应该在天津念书?怎生会在这里?”
又满腹狐疑的上下打量着他一身戎装的模样:“……怎么还穿成这样?”
她知道英奇现在还在天津念高中,之前陆家答应送他出国留学,但其实早在韩林凉认她做义妹时,便已经把英奇念书的费用给接了过来。林凉哥当时对陈阿六夫妇说,芃儿是他妹子,那英奇自然也就是他弟弟,英奇日后念书出息,他这个做大哥的,当尽绵薄之力。
她知道,这些年,陈家其实一直都在受韩林凉的接济,日子过的颇四平八稳。父亲陈阿六甚至还升任了宁河县政府的会计科科长,这自然也是看在广昌的面子上才能得的美差。
英奇被她问的一愣怔,很快又兴高采烈起来:“我是跟阿斐哥来的呀!”
往下听他一番絮叨,陈芃儿才知道,北伐军进攻北平,天津捎带着也是乱乱哄哄,英奇就读的第一公学,学生们人心浮动的厉害,兴奋的连书都不念了,有些激进分子还鼓动大家伙都去投笔从戎!
英奇素来是个胆小的,学校呆不下去,就想回宁河老家先避避风头去,结果在火车站遇上了几个流氓,非要讹他的路费,他死命抓着口袋不给,结果就惹来劈头盖脸的一顿暴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