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敞开自己的衣襟,把她使劲往怀里塞了塞:“我带你下去。”
陈芃儿透过他还在渗血的肩头,看那个气息奄奄趴在甲板上女人,紫貂毛的大衣下露出鲜艳的丝绒旗袍,她其实是个很好看的女人。
她是谁?
她心里其实隐隐有着答案,不过又是一个可怜人罢了。
阿斐捕捉到她的视线,却连头都没有回一下,眼神只落在她身上,掌心护住她冰凉的脸蛋:“一个疯子而已,芃儿,这里太冷了,我先送你下去。”
她的确太冷了,赤着的那只脚已经变成了一片青白色,麻木的没了任何感觉,只凭一口气还在那杵着,一动之下,好像两条腿不再是自己的。阿斐把她搂的很紧,几乎是半拖半抱着她,向船尾的尖舱走去。
但很快她便受到了一股突如其来的冲力,一下撞在她的腰上!
陈芃儿惊叫一声,双手去护自己的肚子,眼前一花,有人扯了她的头发死命往后拉扯,拽的她感觉整个头皮都要掀了起来,她身子直直往后倒去,双腿乱蹬,两只手却依旧固执的紧紧护住自己的肚子,任凭自己被一路拖行,单薄的旗袍被粗韧的木头甲板磨的七零八碎,整个背部一片血肉模糊。
她甚至还来不及喘一口气,冰凉如蛇的手指紧紧按着掐去她颈间,长长的指甲陷入她的皮肉,头顶出现的那张面孔,扭曲的十分可怖,红唇渗血,皮肤青白似恶鬼,一双本来勾画精致的美目,喷出来的火光誓要将她挫骨扬灰样的灼灼。
呼吸滞碍,耳边海风呜呜犹似吹奏丧歌,陈芃儿浑身无一处不疼的厉害,一种濒死感的恐惧,使劲去扯对方的手,却是那十根手指像是生在她脖子上那般,越掐越紧,一心要她性命的恶毒:“去死吧!去死吧你!”
风把她的头发都吹散了开来,耳边模糊着有人唤她:“芃儿……芃儿……”
意识几乎要陷入昏迷的前一刻,却是颈间的钳制突然松了,对方大睁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盯着她的脸:“是你……”
“我想起来了!是你!”
女人脸上有那么一刻的震惊:“我认得你,在昆明,你是陆子清的——”
话音到此戛然而止,她突然捧着肚子弯下腰去,发出一长串的笑:“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凄厉桀桀,再抬起头来时,面孔从恶鬼变成了魔鬼。
她歪起修长的脖子审视着她,喃喃:“挺好,挺好,这桩买卖不亏……我不能两回都载在一个贱人手上!老天爷一定是可怜我……”
她嘿然笑起来,十指纤纤,蔻丹红的长指甲,眼前骤然一晃,却是“啊”一声仰面倒了下去——
陈芃儿趁她不备死命一踹,正好踹去那疯女人的心口窝,她拽着身边的船舷栏杆,蹒跚抬起身。
“芃儿,芃儿……”
几声微弱到几不入耳的呼声,被海风一刮就刮走了,她回头一望,阿斐捂着肚子趴在不远处的甲板上,身下逶迤了一道长长的血痕,正奋力朝她爬将过来,面色苍苍,手朝她遥遥伸着:“芃儿……”
她脚步几还站不稳,踉跄着想朝他奔过去,刚迈出一步,眼前一花,整个人身子一折,又被一股大力狠狠惯去栏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