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陌塵笑道,“四姑娘還真是一如既往的給人驚喜,八枚上牌,實至名歸。還請四姑娘七日後,前來參加冊封大典。”
“那是自然。”李靜淳淺笑。
淩萱兒呆呆看著這一幕,此時後悔的恨不得上吊。如果不跟李靜淳鬥曲,說不準自己還能拿到一枚上牌?不,不可能,有李靜淳在這,最後一枚上牌,輪不到自己。
李靜淳不是要考舞藝的嗎?為什麽她箜篌也這麽厲害。憑什麽她就什麽都會!
淩萱兒心底嫉恨至極,不過李靜淳看也沒看她一眼,彈奏完後,依舊淡然地坐在輪椅上。
“啪啪啪!”
殿前傳來一陣鼓掌的聲音,一個清朗溫柔的聲音說道,“沒想到剛來就聽到了這麽精彩的箜篌曲,絲毫不遜色朝凰書院的音律大家。”
一聽到這個聲音,李靜淳原本淡然的臉色瞬間僵硬了。
不可置信的回轉頭,就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
這個男人二十來歲,穿著一襲絳紫色的團金絲繡花四爪蟒袍,彰顯出尊貴的身份。身形碩長,長著一張英俊而溫柔的臉,五官輪廓雕刻的精致細膩,劍眉入鬢,丹鳳眼,英挺的鼻梁,紅唇齒白,俊臉上洋溢著一抹溫和的笑意,給人一種尊貴卻又儒雅的感覺。
任誰看見他,都不得不誇贊幾句。可是李靜淳看見他的一瞬間,渾身的血液都沸騰了,幾乎是拼盡了全力才勉強克制住自己從輪椅上沖過去打死他的沖動。
不能輕舉妄動,此時此刻,他的身份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弄死自己。
如果讓他發現自己的敵意,那先死的人一定是自己。
皇甫晟。
他竟然來了。
皇甫晟是和南宮凜一起來的。
他們剛到門口就看見了李靜淳和淩萱兒的箜篌一戰,故而沒有進來打擾,等到一曲終了,兩人才一起走進來。
“睿王?世子?”
君陌塵等人立即起身,快步迎了上去,抱拳行禮說道,“見過睿親王,見過世子。”
“大家都免禮。”皇甫晟溫文儒雅笑道,“陌塵,數月不見,剛到江州,聽聞你前日和世子剿匪的時候不慎受傷,不知可痊愈了?”
君陌塵抱拳說道,“謝睿王關懷,已無大礙。”
“那就好。本王來的時候聽聞此事,已經備下了藥物禮品,送到你的府上。雖然比不上世子的神醫有用,但也是一番心意,陌塵可別推辭。”皇甫晟輕笑說道,言語間絲毫沒有因為自己是一個王爺而高人一等。
君陌塵客氣說道,“謝王爺。”
皇族的幾位皇子之中,除了太子,如今勢力最大的兩位就是睿親王和英親王。
英親王的勢力主要在軍方,而睿親王剛好相反,睿王黨幾乎都是士林文人,在朝中很有威望,而皇甫晟也是名滿大乾王朝的賢王。
對於君陌塵,皇甫晟曾經幾番拉攏,不單單是因為君陌塵的身份在士林的號召力,更是因為他出身大將軍府。即便被君家派系排擠也掩蓋不了他身為君家嫡子的身份,而皇甫晟最缺的就是軍方勢力,一直想拉攏軍方不得要領。
如果能夠有君陌塵支持,那就可以靠攏君家了。
只不過君家一直是中立黨,只忠於陛下,從不參與皇子之爭。當然了,皇甫晟更想拉攏南宮凜,他是軍方靖安侯派系的繼承人,又是皇帝最信任的眼睛,在朝中的地位舉足輕重。
皇甫晟的軍師曾說,誰能得南宮凜,必能得天下。
但是南宮凜除了皇帝,並不給任何人面子,即便是他們幾個皇子也不能得罪他,又都想拉攏他,還沒辦法打壓他。
南宮凜、君家等都屬於中立派,也可以稱為皇帝派,只聽命皇帝一人。
“音律大家怎麽坐在輪椅上?”皇甫晟和君陌塵寒暄過後,眼神落在了李靜淳身上。
但這一眼,他就移不開了。
剛才距離較遠,皇甫晟看不清楚,只看到一個側影。
此時走近了,才看見這個坐在輪椅上的女子有著一張令人驚艷的臉。氣質出塵,容顏絕世,黛眉如畫,明眸皓齒,她安安靜靜坐著,只是一身茶色素裙,卻比萬紫千紅都好看,艷壓群芳,當得起傾國傾城之稱。
驚艷二字可謂是恰到好處。
站在一邊的淩萱兒也很美,五官端正秀麗,端莊靜美。但和李靜淳在一起,就仿佛淪為了陪襯。
令人第一眼都會先看見她,只看得見她。
“這位是江州葉家的千金李靜淳小姐,昨日騎馬不慎摔傷,故而今日坐著輪椅來考試了。葉四姑娘已經獲得八枚上品竹牌,是江南今年第一魁首,唯一的一個上品閨秀。”君陌塵解釋說道。
李靜淳並沒有看皇甫晟,而是低垂著眉眼,死死壓制著心底沸騰的恨意。
她怕自己的眼神會暴露刻骨銘心的仇恨。
皇甫晟的出現太猝不及防了,一點準備都沒有,要是換一個人,只怕早就露出端倪了。但即便是沈穩如她,看見這個前世害死自己全家的罪魁禍首,卻也沒辦法平靜。
她上輩子就愛了一個人,愛的不顧一切嫁給他,愛的綁上整個家族為他爭權奪利,愛的忘了自己,滿心滿眼裏都是他,所想所念全是他,所作所為只為他,結果最後落得一個全家處死的下場。恨不能把他剝皮抽筋,恨不得把他挫骨揚灰。
“江南第一魁首?”皇甫晟的眼神流連在李靜淳身上,難以移開,說道,“早聽聞江南出美人,果然名不虛傳。能在江南獨占鰲頭,葉姑娘不愧萬裏挑一。摔傷可嚴重?我這隨身攜帶的宮廷禦藥,贈予姑娘,願姑娘早日康復。”
李靜淳壓下心底沸騰的恨意,擡眸,素凈而精致的臉上唇角微彎,笑意仿佛一朵海棠初開,溫婉可人,“謝王爺。”
這一笑,更美的令人移不開眼。
南宮凜狹長的眼眸裏閃過一絲冷光。這女人,對他卻從未有過這樣的笑顏。
“時辰不早,小女子先告辭了。”李靜淳的眼神落在皇甫晟身上,笑意款款,看不出絲毫異色。
皇甫晟的眼神也落在她的臉上,四目相對。
李靜淳幾乎是用盡了全力才勉強在他面前不露出破綻,但是看見他此時望著自己的眼神,李靜淳卻覺得格外可笑。
上輩子,這個口口聲聲說愛她的男人,從未用這種仿佛看不夠的眼神看過她。
他很少跟她對視。也是,看著那麽一張醜陋的臉,也真難為他還假裝恩愛好幾年。
這才是動心的眼神。
原來皇甫晟欣賞一個女人的眼神,竟然是這樣啊。
李靜淳此時此刻才終於明白。
皇甫晟倒也不是只愛美色,李靜淳對他很了解,他不喜歡花瓶,喜歡才色俱佳的女子,就是那種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女紅廚藝均有涉獵,上知天文地理,下能談詩作賦的閨秀女子,也就是朝凰書院的上品閨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