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太子的報復害的自己的糧食被偷，不過比起太子，他的糧食不是沒有挽救的辦法。
只不過皇甫晟不知道，跟他下這一局的，壓根就不是太子。是他完全想不到的敵人。
李靜淳本以為第二天起床，糧食失竊已經鬧的沸沸揚揚了，但是沒想到，並沒有任何人議論糧食的問題，只是在說程家兄妹被人滅口之事。
“奇怪了，難道昨晚鬼面人沒有得手？”李靜淳半靠在軟榻上，黛眉輕蹙，“程元傑是被我們弄死的，程玉嬌又是怎麽死的？誰下的手？怎麽一夜過去了，消息亂七八糟的，和預計的不一樣。”
正想著讓宛秋去女媧廟點一盞天燈，冷不丁窗戶處傳來一陣響動，黑衣人翻窗而入，赫然出現在李靜淳面前。
“你！”
李靜淳嚇了一跳，這還是鬼面人第一次白天出現，不過立刻就反應過來，對著門外高聲喊道，“宛秋茗畫，我要午睡片刻，你們在門外守著，不準任何人打擾。”
“是。”門外兩個婢女應道。
李靜淳轉而看向鬼面人，“大白天你就來了，難道劫糧之事出了什麽問題？”
“沒問題，糧食已經到手，藏在四海商行。”鬼面人說道。
本來劫糧的事也不用特意來說一趟，只要消息一傳出去，李靜淳自然就知道了。
不過皇甫晟封鎖了消息，免得李靜淳覺得他那邊失手，不清楚情況，也就等不得天黑，大白天來找她了。
他倒是無所謂，想必這小女子，聽不到糧食被劫的消息會擔心。
連一天都不想讓她掛心。想她之所想，急她之所急。
“太好了。”李靜淳臉上揚起一抹由衷的笑意，眉飛色舞，“一直沒消息傳出來，我還以為你那邊有什麽意外呢。不過皇甫晟封鎖消息，倒是也符合他的做派。”
鬼面人眸光一動，“你很了解他？”
他倒是猜到了皇甫晟也許會選擇封鎖消息，填補這個窟窿，但是沒想到李靜淳也能想到這一點。
李靜淳唇邊勾起一抹冷笑，“皇甫晟一看就是沽名釣譽的偽君子。本來賑災，他就是為了給自己刷名氣和聲望，現在糧食丟了，之前的努力功虧一簣。京城幾個皇子之間爭奪的這麽厲害，他犯這麽大一個錯誤，不是把把柄交給太子等人嗎？”
說著，李靜淳又問道，“那程玉嬌是他弄死的？就是為了找個借口封鎖江州城，光明正大的搜查糧食？”
鬼面人搖頭，“封鎖江州城搜查糧食是真，但程玉嬌是被太子的人滅口。”
“太子？”李靜淳眼前浮現了皇甫翰的影子，又想到了皇後。如果太子不是皇後唯一的嫡子，以他的手腕，絕對坐不穩太子的位置。
李靜淳思索了一下，笑道，“看來不用我們嫁禍，皇甫晟就會覺得劫糧是太子幹的了。這麽大一個黑鍋，就麻煩他老人家背著了。皇甫晟想要自己填補賑災糧的窟窿，但是以他的實力，一下子拿出六十萬擔也不是簡單的事吧。”
“皇甫晟昨夜召見了糧食徐氏，不過，徐家之前為了給皇甫晟造勢已經拿出大筆糧食捐款，他們家一時也拿不出六十萬擔糧食。”鬼面人淡淡說道，“調集六十萬擔糧食起碼要一個月，那個時候皇甫晟已經不能按時抵達九郡，必會被責罰。”
李靜淳若有所思，“此時即便有六十萬擔糧食，皇甫晟也拿不出這筆銀子來購買吧？”
“一時半會他自然湊不齊這一筆巨款。不過……”鬼面人意味深長的看著李靜淳，“皇甫晟把持戶部多年，隨口一句話，調一筆戶部的銀子給他救急，倒也不是難事。只要不被人發現，三五個月挪用一些賬目補齊這個虧空，誰也不會知道。”
李靜淳笑的眉眼彎彎，“但如果被太子的人發現，皇甫晟就倒大黴了。太子的人真是及時雨，該背黑鍋的時候，他們就出現了。該當刀的時候，他們又出現了，還真是要好好謝謝太子。看來咱們又想到一塊去了，就把這六十萬擔糧食，再賣給皇甫晟。”
聽鬼面人的口風，李靜淳就知道，他也想到了賣糧。
辛苦把糧食劫走，就是為了讓皇甫晟倒黴，但即便糧食丟了，皇甫晟最多是個失察之罪，最大的過錯還是要怪劫走糧食的人。
可如果皇甫晟動用了戶部的銀子，那就不一樣了。
一個程啟明，太子丟了工部。現在一個賑災糧，睿王的戶部，也要步太子後塵了。
“別的官丟了賑災糧，必然掉腦袋。但是睿王是皇子，皇上最多也就小罰他一下，不過是他的聲譽受一點影響，他在朝廷的勢力，並沒有什麽變化。可如果戶部出了事，那就是實打實的勢力受損，可比他的名譽受點影響，劃算多了。”李靜淳瞇著眼睛，“本來還在想這一批糧食要用什麽合適的名目運到九郡賑災，這下也不用操心了，就讓皇甫晟運過去。”
鬼面人問道，“賣糧的銀子，你打算怎麽處置？”
“咦？有我的一份？”李靜淳一楞，隨即擺擺手說道，“劫糧是你，賣糧也是你，我不過是瞎出主意。不過，你要是非要給我分一份，那我謝謝了，替我捐給九郡的災民。”
鬼面人眸光一閃，“你不是缺銀子嗎？”
“有玉顏坊在，我不會缺銀子。”李靜淳看向他，抿唇，“再說，我還沒窮到要和災民搶銀子的地步吧？你看本姑娘有這麽窮？”
鬼面人嘶啞的笑了兩聲。
於是三言兩語之間，皇甫晟又要倒黴了。
江州，景華行宮。
徐良奇無奈說道，“睿王，六十萬擔糧食可不是小數目，雖然我們徐家是江南第一大糧商，但是每一年運往各地的糧食都是有定數的。現在還不到秋收的時候，去年收的糧食早就已經賣了，哪裏還有陳糧。本來在江南還有幾萬擔糧食的存貨，昨天也一起捐給王爺了。”
這位白胡子老頭就是徐家商行的掌櫃，徐良奇，是京城徐大學士的親弟弟。
因為朝中有人當大官，再加上徐家又是江南當地的大糧商，一般人都給他幾分面子，皇甫晟對他也頗為客氣。
“徐家身為大糧商，竟然沒有一點備用的嗎？”皇甫晟挑眉。
徐良奇說道，“王爺也知道，糧食只要過了一年就是陳糧，這陳糧和新糧的價格可是天差地別。所以我們一般都盡量把新糧全賣了，賣不完的才會積壓成陳糧。徐家的生意遍布整個江南，還真的沒有我們賣不出去的糧食，故而很少有積壓。哦對了，徐氏糧行在各地的店鋪應該還有沒有賣完的糧食，收集起來差不多能夠湊個十萬擔吧，不過，調集各地糧食，起碼也得兩三個月。”
“本王沒這麽多時間。聖上給的聖旨，要在半個月之內抵達九郡，不然……再過兩個月，百姓都餓殍遍地了，還賑什麽災，都沒人需要賑了。”皇甫晟臉色有些難看。
原本他是打算找徐家先湊齊六十萬擔糧食，欠下的債慢慢還錢給他們。沒想到徐家根本湊不齊六十萬擔。
如果他丟掉災糧的事情傳揚出去，到時候餓殍遍地，死傷無數，那可都是他的過錯了。
他身為皇子，倒也不會擔心丟官沒命之類的下場，但是對他一直以來的賢王的名氣，卻是一個很大的打擊。
“徐老，王爺一心記掛九郡百姓，一旦這批災糧丟了的消息傳出去，那些百姓們可不會感謝王爺一路辛苦，只會罵王爺沒用，保護不了災糧。”邱宗平摸了摸嘴唇上的兩撇小胡子，陰森森說道：
“一旦王爺出事，太子和英王必然落井下石，煽風點火，湊不齊六十萬擔糧食，就是長著十張嘴也說不清。還是好好想想，怎麽湊齊這一筆糧食吧。”
皇甫晟聽見他的話，心底更加憤怒幾分，對於皇甫翰恨得牙癢癢。這個混蛋，竟然收買了九幽冥府來劫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