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钟安毓目光闪烁的神态还是落到了高嬷嬷的眼中,她立即伸手去扯自己的鬓发,匆匆的想要遮挡住自己那已经不能称之为右脸的右脸。
“都是奴婢不好,吓着王妃了吧?”高嬷嬷声音有些颤抖,手也是,可见她的惶恐比钟安毓还要厉害一些,“奴婢这副样子,实在是丑陋如恶鬼,已经吓过不少人了,不过却没有如王妃一样淡定的。”
能看出来钟安毓有些吃惊,但是她神态还是极为淡定的。
就这么一条,便让高嬷嬷更加的将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了。
这些年来,她也算是经历了许多,自然还是有一些认人的功夫的。况且就连直觉的告诉她,眼前这个人说不定就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苟延残喘这么久,高嬷嬷已经很疲累了,只盼着能够一击即中,不让自己留有遗憾,更不想让高家如此不清不楚的没了。
“你不必惶恐,你既然猜到了我的身份,难道忘了我可是个将军么,这还吓不到我。”钟安毓的声音很沉静,无形之中便有一股子安抚人心的意味,“谁也没有见过鬼,哪里知道鬼丑不丑陋?要是人心真的坏了,那才是比鬼更要丑陋的东西。”
就是这么一句话,叫高嬷嬷怔住了,她停止了拨弄头发的手,惊愕的望向了钟安毓。
钟安毓才发觉她的鬓发是一直散着的,看起来倒像是平日里就不梳理,和她的衣着一衬,就像是市井街头有些疯癫的流浪者一般。
难怪没有人相信她的话,恐怕是都将她当成疯子了。
怕她的人早就将离她远远的,不怕的也就是将她当做一个取笑的玩意儿罢了,有时候人心凉薄,的确是远远比恶鬼要可怕的东西。
由此看来,还能知道看来她的日子是极为不好过的。
也是了,脸成了这个样子,看起来也是上了年纪的人,无家可归,更是无人可依,沦落至此也不奇怪,只是让人难免唏嘘。
高嬷嬷支吾了两声,像是因此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喉咙里有着嘶鸣声,但就是说不出话来。
钟安毓就那样静静地瞧着她,也没有出言去打断她突如其来的情绪,目光里隐隐含了几分的不忍和同情。
现在的钟安毓可是最见不得旁人可怜的样子了,真是让人心头乱糟糟的。
高嬷嬷忍着眼泪,双手捂在了脸上,将头几乎埋在了地上,整个人便呈现出一种扭曲而又诡异的姿态,但是看起来并不可怕,反倒是越发的让人觉得可怜。
哽咽,她在哽咽,在强忍泪意。
不过一句话而已,竟然叫她心防大破,情绪几乎接近崩溃。
钟安毓倒是明白,或许就是因为自己本想安抚她的一句话戳中了她的伤心处,让她有些忍耐不住了。
高嬷嬷突然伸手锤了锤地面,根本不顾及自己会不会疼,只极力压抑着自己嘶吼的冲动,一字一顿般说道:“是我无能,是我无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