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他是一个文人,某些时候也有些迂腐,又有书生的耿直,但每次想起夫人贾敏,他便会忘了一个书生,一个朝廷官员应该的镇静与仪表,每次都会泣不成声。
父母之间情深意重,黛玉从小儿是知道的。别人家里她不知道,后来住在外祖母家,才知道原来女人在家里真的是要以夫为纲的,她从小便以为那不过是书上的话,生活中自然是妻子说了算的,因为在黛玉的记忆力,父亲不曾违背过母亲的任何一个意愿,自然,母亲也是时时刻刻为这父亲着想的。
“父亲,你不能走,你走了,我根靖玉怎么办?”
“傻孩子,你也应该长大了,这个世界上,父母不能跟着你一辈子,将来你会有你自己的幸福生活,只要你努力,只要你付出,你就会收获幸福。”
“父亲,你说的我不懂,也不想懂。只是,我求你,不要再让我离开了,我不想去京城了。
“玉儿,不要说这样的话,我林家的女儿,是不会输给男子的。你与靖玉一样,都是我林家的后人,你们二人只有长幼之分,绝无男女之别,你们二人,都是我与你母亲生命的延续,要坚强的挺立在这个世界上用藐视一切的目光看世俗那些丑恶的嘴脸,不要屈服,更不要害怕。相信自己,要幸福的活着。好不好?”林如海坚定的看着女儿娇媚的容颜,一字一句的说着,似乎要把心中所有的坚强信念全部灌输进女儿的心田里。
“父亲!……”黛玉听了这些话,感到父亲似乎是在暗示着什么,于是心如刀割般疼痛,只在父亲的怀里抽抽搭搭的哭泣。
“好了,咱们不说这些了,这几年你在京城过的怎么样啊?不是父亲心狠,把你一个人丢到那样一个染缸搬得地方去,而是你将来要面对很多很多事情,单纯率真是你的天性,善良执着是你的性情,玉儿太真了,将来面对那些事情,是不能应付自如的,所以父亲也想利用这个机会,让你好好的锻炼一下。不过看来我女儿比我想象的要好嘛!一进家门,便把他们用五百两银子给赶到外边酒楼去了,真是好样的!”林如海一边微笑着,一边夸奖着黛玉。
“父亲笑话我。”黛玉也破涕为笑,一边离了父亲的怀抱,自往另一张椅子上坐好,一边拿着帕子拭干了腮边的泪滴。
“这才是我的好女儿呢。父亲的身体这几天没事,咱们父女二人有的是时间聊天,这会儿嘛,父亲真是饿了,咱们到厨房看看,他们准备了什么好吃的,好不好?”
“好啊,走,爹爹,我搀着您。”黛玉高兴地站起来,也不洗脸,便要跟父亲一起出去。
“等等,怎么说你也要洗洗脸嘛,瞧这张小脸儿哭的,都花成什么样了?怎么见下人啊?”林如海伸出手指,在女儿俏丽的小鼻子上勾了一下,黛玉便含羞笑着,出去叫小丫头打水洗脸。
接下来的几天,是黛玉失去母亲之后最快乐的日子,每日早起,她陪父亲在后花园里散步,或者她坐在边上看书,父亲在空地上打打太极拳,舒展舒展身子骨儿,用了早饭,二人不是在内书房里论诗比句,便是相对而弈;午饭后黛玉和林如海都要小睡一会儿,然后在午后的阳光里到花园里看看花草,修剪修剪花枝,评说评说当今实事,或者林如海听黛玉说说在京城的生活。
一连七天,贾琏等人都被管家挡在外客房里,每日酒席伺候,或者下馆子,或者逛画舫,无论做什么都无所谓,反正黛玉给了足够的银子,花多少都叫林忠到帐房里给他支取罢了。
不过如此以来,贾琏倒是被黛玉给搞的发了毛,千思百想也想不透黛玉到底打得什么主意。林如海也没见到。是一句病重便把所有贾家来的人给挡在了门外。
直到第八天,林府上来了两个客人,自称是林如海的故友,进门便声称要面见林如海。
管家林忠早就得到了主子的吩咐,不用多说一句话,便把二人悄悄地带到了内书房。
林如海经过几天和女儿的谈心和修养,精神好了很多,虽然满头白发,但目光却是炯炯有神,一副鹤发童颜的模样。
来人进了书房,林忠便把房门紧闭,外边已经是严冬之时,天气虽然晴朗,但寒风凛冽,扬州城透着不同往日的干冷。
“微臣林如海,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林如海等二人进了屋,倒头便拜。
为首的人轻声一笑,抬手撕下脸上贴的一层人皮面具,露出了本来的面目,正是当今皇上金天玄泽,而站在他身边的人,正是北静郡王水渁。
“如海,真是难为你了。看你三年的时间,老成了这样,朕心里真是愧疚的很,将来见了敏儿,朕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向她交代。”
“皇上此言差矣,微臣做这些事情,不但是为了皇上,更是为了天下苍生,敏儿在天之灵也是安慰的,皇上有皇上的职责,微臣又要尽微臣的本分,仅此而已。”
“三年未见,你还是老样子。”玄泽笑笑,看看边上的水渁。
水渁则一脸敬重的模样,对着林如海一抱拳,说道:“林大人真是好样的,皇上一路微服而来,一路上尽是百姓们夸赞林大人的声音,林大人清正廉明,真是我天朝百官的榜样。”
“王爷严重了。”
玄泽轻轻的摆摆手,说道:“文官若都像林如海,我天朝的又怎能不会长治久安。”
“皇上,请问何时去兵器库验看?”林如海似乎是听不惯这样的夸赞,便直接切入了正题。
“自然是客随主便,如海兄安排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吧。”
“那就明天吧,兵器库微臣秘密修建在城外的一座荒山中,微臣用一年的时间人工挖了一个山洞,后来又把这些工人移民到了姑苏,因此这个山洞并没有人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如今在那里把守的是皇上派来的暗卫。一切按照皇上的安排做的,只等皇上过来察看,微臣也好交旨。
“恩,好吧。玉儿回来了吧?既然今儿不去军械库,那不如叫玉儿来,咱们先下几盘棋也好啊,咱们就来个车轮赛,谁败了谁下去给大家斟茶,如何?”玄泽突然来了兴致,殷切的看着林如海。
“跟皇上下棋,谁还敢赢?”林如海轻笑着摇头。
“从这会儿起,这里没有皇上,只有几个故友和一个姑娘,我玄泽也不再称朕,咱们就按年龄排,如海为长,水渁居二,我玄泽排第三,玉儿来了,便是我的外甥女,如何?”
“这?……”林如海真是佩服玄泽死缠烂打的功夫,本不愿跟他下棋,从小他就是臭棋篓子,这会儿又来缠磨,哎!好歹他也是皇上,总不能一直叫他斟茶吧?
真是累人!林如海在心里叹了口气,回头出门,叫管家着人把小姐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