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第二日给黛玉送了书来,又问黛玉要这样的书有何用,黛玉说不过是听了哥哥的话,感到好奇罢了。
水溶便也没在意,他知道黛玉喜欢看书的脾气,看就看罢了。
水溶自从封了北静王,到比原来的时候清闲了许多,没事总爱跟朝中的青年公子在一起喝酒聊天,论诗论友的,有时候还把贾府的宝玉招到北静王府说话。
这些事黛玉早就有耳闻,只是总有别人在身边,不便询问。今儿正好只有水溶一人前来,紫鹃也下去沏茶了,屋里没有外人,黛玉便问水溶道:“哥哥最近竟比原来清闲了很多,北方战事竟不用哥哥操心了吗?”
“皇上自有打算,北方战事目前虽然紧张,但双方毕竟还没有开战。预备工作父王已经做好,前方阵地有大将军率领十万兵马,一时半会儿的也没要紧的事情,倒是京都如今有些激流暗涌,是应该小心谨慎些。”水溶一边在黛玉平日里坐的椅子上坐了,一边忧郁的说道。
“京都真的到了这种地步了吗?”黛玉看着水溶忧郁的眼神,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等着瞧罢了,如今裕亲王爷称病不朝,整日闷在家里,谁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水溶的声音很低,可是黛玉却听得很清楚。
竟然是裕亲王吗?黛玉的心里一惊,听说他跟皇上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啊,不过就是裕亲王爷生下来后,由他的母妃抚养长大,而当今皇上是由如今的太后抚养长大,而却皇上待裕亲王爷向来宽厚,裕亲王如今亦是摄政亲王,除了皇上之外,他可以说是权倾天下了,可是还是不满足吗?
“皇权有时候真的很害人。”黛玉沉思良久,唇间不知不觉的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是啊,这话也只有你说罢了,在那些人的眼里,皇权是多么贵重的东西啊,人人都想得到,可最终得到的只能有一个人。”水溶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
帘子声响,二人都止住了话题,黛玉回头看时,却是紫鹃端着茶进来。
“沏的什么茶?”黛玉转身问道。
“今儿一大早,林管家叫人送来了南边新送来的银针白毫,给姑娘和王爷尝尝。”紫鹃一边说着,一边把菊花式洋漆小托盘放在高几上,先捧了一碗递给水溶,又碰了一碗递给黛玉。
“恩,你下去吧,叫他们都在外边伺候,不叫时不用进来。”黛玉吃了半口茶,轻声说道。
“是。”紫鹃答应一声,转身下去,出门时带上了房门。
“玉儿,这茶真的很不错,回头叫你的林管家给我送一点过去。”水溶吃了半盏茶,不绝口的赞道。
“凭什么好东西,只要是我的就是好的。哥哥如今也学得赖皮起来。”黛玉轻声一笑,转身歪倒在床上。
“玉儿,今年天气转凉,你的身子怎么样?”
“今年倒好,一直也没犯过,看来是除了病根儿了。”
“恩,这倒好了。如此说来,雪雁的功劳也是极大的。”
“这话倒不错。”水溶一句话提醒了黛玉,关于音功之事,还可以问问雪雁啊,她从小在江湖上长大,武功又极好,想来是知道的。
“有她在你身边,我还放心些,今儿来时跟外边的侍卫们谈了几句,这一块的安全防卫也还算可以,但也不要大意了。”
“知道了——哎,刚才说到京都的形式,你似乎有话没说完。”黛玉关心的问道。
“是啊,如今京城的安全都在冯将军的手里,他原是先帝爷亲手栽培的将军,如今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威名还在,只是皇上依然不是很放心,但又没有真正放心的人可以委托,所以有些担心京城的防护,暗卫虽然可以信任,但是他们只负责保护皇上一人的安全,真的有事情发生的时候,京城的百姓可怎么办呢。”水溶一边说着,一边又轻声的叹息。
“俗话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皇上既然把京营节度使的差事给了他,就应该相信他。”
“玉儿,你还小,外边的事情,很复杂,不是单纯的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皇城的安危不是一般的生意经营,输了不过是输一些银子罢了,京都几万百姓,以致我天朝几万万百姓的幸福与安危,都在此人的一念之间,你说皇上能输得起吗?”水溶语气沉重,全然不像是个少年公子。
“既然这样,何不给自己加一点砝码?”黛玉疑惑的问道。
“什么砝码?”
“我想,皇上之所以对冯将军不能十分的信任,一是冯将军没有足够的能力维持京都的安危,二是皇上吃不准冯将军在关键的时候是不是也会背叛皇上。无非这两点而已。”
水溶听了黛玉的话,点点头说道:“你分析的很有道理,如今风将军的能力是没问题的,京都三万锦衣卫的能力还是不容小觑的,只要指挥官稳坐中堂,京都的安全就不会有问题。”
“如此说来,皇上是吃不准他的人品了?”
“或许吧。”
“何不及时采取措施?”
“什么措施?难道你有更好的主意?”水溶回头,看着床榻上歪着的,清闲自在的林黛玉,惊讶的问道。
黛玉轻轻一笑,说道:“我倒是有个主意,只是不知道有没有用。”
“说来听听。”水溶一阵高兴,这个皇上和自己商量了很久也解决不了的事情,真的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黛玉等水溶坐到自己身边,便附耳上去,在水溶的耳边说了几句话,水溶便恍然大悟,一边点头一边露出淡淡的微笑。
“好!一会儿我就去找舅舅,他肯定也会同意这样的做法。”水溶刚高兴地说道。
“恩,你去吧,得了好处可别瞒着我。”黛玉说完,便躺到了床上。
“好妹妹,我去了,晚上再来。”水溶一边给黛玉道别,一边转身出了房门。
却说此时裕亲王府里,亦是高朋满座。漠北来的红衣喇嘛江湖上人称“小佛祖”的彪形大汉,和大理来的号称“盅王”的南方蛮人,天南地北的英雄豪杰头领,平日里暗中拿了裕亲王印子钱的帮派的首领,都悄悄的聚齐到了裕亲王的府上。
“王爷,只要您保证在那一天能够掌握住京城防守,只待我家大王发兵之日,让我们国师带着我们三千罗汉闯进皇宫,我们的完美计划就成功了,到时候凭他东南西北四位郡王如何发动四十万精兵良将,也难以保住玄泽的性命,到那时,王爷是亲自登基,还是另立新主,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吗?到那时,可就是皇权在握了。”一个深情猥琐的中年男子坐在秀澈的一边,极尽挑唆的说道。
“我是无意于皇位的,我今天这样做个闲散王爷不是挺好吗?谁愿意讨那个苦差事。”秀澈嘴上虽然这样说,但听到皇权在握四个字时,眼睛里也放出了贪婪的亮光。
“王爷勤政爱民,忠心为国,便是辛苦些,自然是天朝百姓的福气。”那人奸笑几声,附和着秀澈。
“恩,不过我们只要囚禁了玄泽就好了,不要伤他,更不要杀了他,毕竟,他还是我的亲哥哥呢。”
“这个自然,我们不过是想让他下诏退位罢了。然后我们与王爷签订世代友好往来的条约,以后边境永远不再互相侵犯。”
“哼,你们往南扩五十里,是多少土地?还说什么世代友好的条约。”秀澈想想这个条件就来气。
“王爷息怒,这不过是一点出兵费而已,想想我王损失也是很大的,万一王爷失手,我们便会有被连根拔起的可能性。我王冒的风险还是极大的。”那人依旧带着奸诈的笑脸,下边那些江湖上的高手都不说话,似乎真的只是棋子一般。
秀澈又沉思了一会儿,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拿起桌子上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啪的一声将酒杯摔到地上,汝窑瓷杯立刻被摔得粉碎。
下边坐着的那些所谓的英雄志士们腾的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笔直的立在那里听候秀澈的吩咐。
这日秋高气爽,是御定皇上去铁网山打猎的日子,众多少年侍卫全都披挂整齐,王公贵族也都准备妥当,世家子弟凡是老子得宠的,儿子也都被特旨随行。
大路人马浩浩荡荡出了西城门,往北而去。
北静王水溶自然是随驾出行的。临行前的晚上,水溶到潇湘馆看黛玉的时候,贾家的三姐妹正在同黛玉玩笑,寡嫂李纨时常过来照应,一是老太太的意思,再就是罕言寡语的李纨也喜欢黛玉的七窍玲珑之心,总觉得这样一个女孩子,无论是愁是喜总是那样叫人牵挂。
因水溶的到来,李纨便带着姐妹们先行离去,黛玉见水溶面色凝重,便知道事情快要爆发,只闻言软语的劝了一会儿。二人又互相嘱咐了一些话,夜深了黛玉才劝着水溶离开。
皇上出行打猎,是天朝每年都有的事情,天朝先祖从马上得天下,历代皇上都非常注重文治武功,皇室子弟从五岁开始习武,就是皇上每天也要活动筋骨一个时辰。每年的秋猎更是必须的大事。
自然,裕亲王秀澈也是要跟着一起去的。同去的还有秀澈带着的一干家丁。
水溶等人已经去了五天了,黛玉看看窗外的明月,心中总是感到隐隐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