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卿与晋王妃并没说上话。按照身份,他不过是一介教书先生。而宁二小姐已经贵为晋王妃,即便是宁侯,众目睽睽下也不好与她多言。
但总归有碰面。
宁侯听着女儿的话语,点头道:“如此甚好。要注意饮食,别伤了嗓子。”
自从晋王妃能够开口说话后,场合上宁侯也不过就见过女儿一次,这是第二次。上一次,她的音色还不够圆润,尚在调理中,今日见她声音不错,面上似舒心不少。
轻轻看见隔了两个人的师父,忽然心里生了悲哀,明明近在咫尺,却不能打一声招呼。似乎自己与师父隔得越来越远,难道仅仅是身份的差距,还是别的?
她回头看见了一旁的晋王,日复一日的冷脸,冷淡中透着一种沉静,近乎呆板的严肃,正与前来的官僚在言语。不知为何,她想起了前些日在山上庙宇的时候,他语气温和,也颇体贴,哪个他才是真正的他呢?
倒是太子对她没有多大改变,一如从前的熟络和照顾。皇帝和皇后并没有前来,今日太子是当之无愧的主角,与晋王招呼的时候刻意问及了三嫂,百忙中又寻机会与她说了两句。
这些看似若有若无的举动,全然落在萧子隽的眼里。自从轻轻能言后,他总有意无意中注意太子的动向,似乎太子果真如他料愈发关心轻轻。
山珍海味,玉盘珍馐[xiū,一盘未完就撤换上新盘,流水的宴席看得轻轻有些眼花。她素来的毛病就是贪嘴,优点是胡塞海吃就是不胖。
开宴前,她还暗地里提醒自己,要注意身份,要收敛着点。只是待上了宴席后,她见了自己喜欢吃的点心仍是忍不住捏起了一个塞了口中。
嗯嗯,不错。这东宫的厨子做点心比王府的强不少。
她不经意间抬眸,目光蓦地触及萧子隽那双峻眸,拿着点心的手抖了一下,她意识到自己犯错了。
她扫了四周,满座的女眷皆都粉面修容,举止温婉妥帖。她便也擦了擦手,正襟危坐,便吃得没那般开心了。因为她总觉得有人在监视着自己用膳。
这时候,有人献宝。是一樽精致华贵的四羊方尊,乃前朝尊物,也算举世无双。
众人的目光顿时被这尊物所吸引,个个啧啧称赞,更有甚者经过太子同意,近前看看这四羊方尊,大家都频频点头评论。
太子萧子泓心情甚好,与向他恭贺的官僚和来宾祝酒言语。
就在众人言欢的时辰,危险却早已存在。
这个时候,宁轻轻正在拿着筷子琢磨着是先夹哪个菜好,只听得“砰”地一声巨响,刚才众人关注的方尊此刻炸了开来。
四羊方尊为青铜所制,强力爆炸后的碎屑所至,伤及众多来客。只听得人声惨叫,现场顿时一片混乱。
宁轻轻在那低头闷声吃,碎屑炸向这边来的时候,正有人为她挡了一挡,正是萧子隽。不少人因为仰着头看热闹,结果被碎屑伤及脸的不少,有的还是女眷。
轻轻被萧子隽护在怀中,待回看了王爷不由地惊道,“你脸侧流血了!”他的脸被碎屑所伤。
他并没理会,只“霍”地一脚踢开眼前的桌子,将她往里边拉了一些,“躲到里面,别出来——”
……轻寒公子……
(注:睚眦[yázì],是神话传说中龙的第二子,然身似豺豹,总是嘴衔宝剑,怒目而视。睚眦必报,形容气量狭小,些微嫌隙都不肯相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