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后山有一大片梅林,便可瞧见一座山庄。
白亭中,有一黑袍人席地而坐,玉案前一盘棋,不多时有人来报:“主公,温公子到了。”
沿着石径,走过来一风度翩然的白衣男子,便是温有峤,只是那腿早已一点也不残了。
亭下,温有峤弯腰行礼:“峤儿拜见叔父。”
那黑袍人并没回身,只沉沉的话语传来,“来了。”
然后是压抑的沉默。
“峤儿此次来……是想和叔父告别。”温有峤犹犹豫豫,终于说出了心中所想,“经历这么多,侄儿也想明白到底什么才是心中所求,侄儿想和喜欢的人一起归隐……”
话未完,案上的那盘棋已经“哗啦”一下滚落大理石的地面。
有几粒还滚落台阶,发出清脆的玉石响动,最后落在温有峤的脚边。
黑袍人终于起身看着他,腮上的青须让这人有些落拓不羁的感觉,然那英俊的眉梢还残存着昔年的风华。
瞳眸幽暗如湖,永远的深藏不露,让人看不到阳光的阴谋,他眉头紧缩,似乎从来没有舒展开来。在他看不见的眼底,有亘古不变的哀伤。
这样的人阴郁,莫测。
温有峤了解自己的叔父,可他已经下定了这个决心。
“你是在背叛叔父,还是要背叛你的姓氏?!”黑袍人阴冷的鄙视着他,可温有峤不再退缩。
“背叛?”他嘴角一抹冷笑,“是的,我背叛了自己的心,只为叔父活着,我想我也该为自己活着。至于我姓什么,我想叔父忘掉了,我们早已背弃了!”
“我温有峤,从祖父辈就开始了这个温姓,不是从侄儿才开始的!”
黑袍人面上陡然生出煞气,手掌下隐隐起了阴风,霍地一抬手,以掌风将温有峤从亭上打了下去。
温有峤跌落在地,“喔”的一声,他以手扶住胸口,嘴角有血淌出。
他倔强的看向黑袍人,咬牙道,“叔父不如早一掌打死我好!省着峤儿痛苦了这么多年!”
血丝顺着嘴角淌了出来,“侄儿一生只为了轩辕氏,到今时也该是个了结。”
他眸中似在回忆,语气感伤得很,“峤儿记得幼年,叔父最疼我,常教习我武艺,上元节叔父将我扛在肩头去看焰火,那时候还有梅姑姑,叔父还是有说有笑的……可好景不长,你的脾气越来越反复无常,我知道是因为你失去了梅姑姑。”
“叔父既知失去之痛,也该明白侄儿亦有喜爱之人。为了习练那冷剑无痕,侄儿背弃了自己的爱人,最后落得个走火入魔,身体废了,这一生我是不会快活了……”
“你这个不肖子孙!叔父今日就成全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