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嵇淡淡看向她,目光里满是温柔和爱怜,“我不冷。”说罢,就拿了大氅给她披了上去。
二人挨着肩而立,晴川望着月亮发愁道:“元大哥还是回京城吧,别再为我耽误时间了,现在回去你还能赶上大年。”
“是啊,汉人的大年十分热闹。”元嵇轻叹一声,负手而立,再次望向茫茫的草原,“晴川,你当晓得,若你不回去,这年我过得也不安心。”
声音悠远,若有惆怅。
“可是你出来这么久,公务也早该做完了吧,再不回去,耽误得归期,你如何交差?”
“不用交差。”他回过头来,眸光温和而平静,“哪怕你不选我,我仍会留下,元嵇只是不愿自己喜欢的姑娘受苦。”
此时,草原上的月亮又大又亮,月光映照在雪地上,他眸子很亮。
她眼眸盈盈闪着泪光。
月圆之夜,曾有个清风霁月的儒雅男子,和自己说,“哪怕你不选我,我仍不愿你受苦。”
心头说不上来的难过。
晴川叹道:“为了我,你放弃了那个官职,不值得。”
“你不用太过在意,也不全是为了你。这么多年因父辈期待,参加了两次科举都不曾中,更何况,我向来游学惯了,官场定是诸多不自在,我更向往教书著书的自在生活。”
晴川点了点头,“我明白。”
她自小生长在侯府,侯府富贵显赫,上至主子,下至奴仆皆无一不是锦衣玉食,与侯府交往的也都是高官权贵,无一白衣。然而,侯爷虽居高位却无一日高枕无忧,终于一朝惊变,灭门之罪,累及九族,反倒不如普通人家,平淡一生来得好。
“你虽无心仕途,但向来守礼仁孝,若不是为我岂能放弃了元府所捐之职?元大哥的这份情,我自不会忘……”
话还未完,元嵇咳了咳,赶紧转移话题,“晴川,其实北漠也可以过年的。上回吕大哥在此时,不是说入冬常有贩卖炮竹的吗?我们可以买一些去,年时可以放一放。”
“但是我们没有金错刀。”晴川发愁。
这边铜钱、银两和金银错刀的换算被刻意估低了,很不划算,故而他们不常换错刀来用。
“这没关系。但凡贩卖炮竹的一般都是来往的客商,岂会不喜银子的?年时,我带你去北漠的乌兰城,那里据说也很繁华,汉人挺多。估计年味很浓。”
闻言,晴川一下子高兴的拍手,“太好了。来北漠这么久哪里看到什么城池,都是些游牧部落。这乌兰城远吗?”
“骑马不算远。”说到这儿,元嵇的目光看向晴川,发起了愁,“只是你这身体哪里坐的了马车?”
*
话说上个月罗佑逃出追截后,一人单骑在雪原上奔波。
至午后,天空又开始飘起了雪花,纷纷扬扬。
用不了多久,马蹄留在雪原上的痕迹,将不复存在。
罗佑这一路竟没遇见一人。他已经连续两天没有吃东西,身上又受伤,此时体力早已透支。
渐渐地,到了一处山林,马儿散蹄,原地溜达。
砰地一声,沉重的身体从马上栽了下来,陷进积雪中半米深。
此时,雪下得又急又密,嗦嗦的打在树梢上。
万籁俱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