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晴川,春天的鳜鱼正肥,你要不要做?”
在江北的这些年,她做鱼的手长进不少,春儿最喜欢自己做的鱼。
晴川有些动心,却听他轻叹一口气,“这么些年,我仍记得那鱼的味道。”
晴川一愣,从前的时候,宁轻轻嘴馋喜欢吃鱼,她唯一会做的就是个鱼,罗佑每回总是夸上半天。
“不做。”
晴川丢下一句话,就往回走。连儿女们在外玩耍都不看了。
罗佑嘱咐人照看好孩子们,仍旧是执著的跟了过去。
“晴川,你不用老窝在房间里,春天里花开了一片。山庄外头有个樱花谷,你要不要——”
话未完,晴川冷笑一声,讥讽道,“你不怕我趁机逃走吗?”
罗佑的脸微沉,沉默了会儿,仍温和道:“难道我们一家人在一起不好吗?春儿早晚要知道他的生父是谁,而冬儿还小。”
“那他呢?!”晴川生气道。
罗佑的脸再沉一分,淡淡道:“我想,在生与死之间,元大人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你要做什么?!”晴川惊呼,直直盯着他,“他是朝廷堂堂的五品官员,你不能乱来!”
罗佑的眉头微微一拧,语气冷淡下来,“该说的,本王已经说完。我决心已定,不可更。”说罢,他冷着脸,抬靴而走。
晴川反倒追了过去,拉住他的手臂,“你听我说!”
“罗大哥,你留我在身边,总以为就可以回到过去,我知道你是不想留下遗憾,想弥补。可事实上不是的。”
她眉心愁绪,感伤的口气,“你我都不是过往的那个人了。所谓强扭的瓜不甜,我既心不甘情不愿,未来又怎么会幸福?”
他冷着脸望着眼前的她,一言不发。
“王爷若还顾念一分旧时的情谊,就让我、孩子与我的夫君团聚!”
她近乎祈求的眼神望着他,罗佑眸色平静,伸手拿下她拉住自己手臂的玉手,“晴川,从今以后,你的夫君是我,只是我。明白吗?”
他不再多说,终究是离开。
晴川望着天上飞起的风筝,明白罗佑是那个牵线的人,而自己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渐渐的,她听说罗佑准备晚些日子北回,这给她留下了些希望。
晴川明白,失踪了人口,还是州府大人的家眷,府兵和驻防怎会不搜寻?关卡总是严苛,罗佑肯定是打算避过这个时期。
晴川猜测,罗佑是准备春末再北回。于是,她面上不再与罗佑反着来,似乎已经死了心,一副随波逐流的心态。其实不然,她希望寻找时机,或向外送信,又或者带着孩子逃出去。
她甚至打算好了,若是带不走春儿,就只带走冬儿。
山里的桃花谢了,顺着流水飘走。
她忽然想起什么。
夜晚时,她等孩子睡着,将写好字的树叶顺水飘走。
二日,她走到那桥上,昨夜的树叶一个也没见,想来都飘走了。一连三夜,她都在做这件事。
天越来越暖和,晴川也泛起了春困。孩子们睡后,她坐在望风楼的石桌前,不由地趴着睡了。
一阵风吹过,晴川蓦地醒来,肩膀上披着一个披风,抬头见一人背对着自己站在栏杆旁,正凭栏眺望远山。
几日不见,他已经换了薄衣,锦衣玉冠,愈发显得比从前修长。
他回过头来,淡淡道,“石凳子凉,不如回房里睡。”
晴川拿下身上的披风,点头道,“那我去看看孩子们。”
罗佑看见她缓缓走下台阶的身影,暗恨自己多嘴,他回来本是希望与晴川多一会儿相处,此时只能眼睁睁看着晴川离开。
因为心虚,晴川的步伐走得快。
“晴儿。”他身后叫住了她,最近二人关系缓和些,他都喊她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