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安怎么也没有想到,再次见到齐韫会是在宋府。
晨起时宋府一如既往的安宁,丫鬟小厮有条不紊的忙着手里的活计,听着耳畔雀儿悦耳的鸣叫声,阳光斜斜的落入窗台,照亮本该阴沉灰暗的角落。
宋清安身着白色儒绸暗绣长袍,腰系扣玉兰带,徐徐走进大堂之内。
堂内今日之人倒是来的齐全,除了宋北夙一早出府去了军营、柳姨娘身子不好卧病在床以外,大房之人全到齐了。
宋清安是最后一个,她先去了任氏那儿请了安才匆匆赶来,一进屋子,便见宋文號垂眸背对着所有人站在正中央,神色忽明忽暗,好似没有什么别的表情,一直都淡淡的。
倒是方姨娘有些不似寻常,她眼角带泪,跪在宋文號身后,一袭素衣与平日里的沉稳大相径庭,她身后不远处,宋映拽着手帕跪在那里,眼底似有些沉重。
与平常最大的不同之处,是方姨娘身旁还跪着一人,白衣素冠,宋清安定睛一看,竟是齐韫。
齐韫今日变得与从前完全不同,不同于初见时的意气风发,中榜时的傲然清冷,他神色时而涣散,时而又无比凝重,就连平常及其注重外表的他,简朴干净的白裳此刻都有些凌乱,些显得老旧暗沉。
这不是宋清安认识的齐韫,也从来不是宋清安心中所想的齐韫,齐韫绝不是如今这般模样,他的志气与才华也绝不允许他变成这样。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了?
难得大房众人聚在一块儿,久病不起的方姨娘此刻似乎注意了到来人,眸色一沉,冷冷的瞟了宋清安一眼。
这一眼快而狠,方姨娘似乎从未这样不带善意的看过她,所以并未逃过宋清安的眼睛,也很难逃过她的眼睛,她瞥了眼面色不加,眉心紧锁的方姨娘微微挑了挑眉,看向上首背立而站、不知喜怒的宋文號,眸子一暗,似乎明白了什么。
“柠儿来了,过来吧,今日这事……为父得同你商量商量。”
宋文號察觉到宋清安的出现,转身对着她说道。
近些时日宋府的日子还是非常安宁平静的,起码大房是这样的,二房近些时日自己宅内不知有何事,连平日里对宋清安尖酸刻薄的话语都少了起来,宋清安虽觉得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想,不吵架还不好?姐妹间各抒所长、和和气气的多好!
就连柳姨娘的情绪也在宋清安的精心照料下稳定下来,加之宋文號时常去看她,众人的日子都还过得不错,有宋清安和宋北夙在,宋文號是绝不会心烦意乱的,有这么一对出挑的儿女管内管外,只会觉得日日舒心。
所以,即使今日有什么很值得生气的大事,宋文號面上还是神色如常,不显悲喜。
宋清安俯身微微行礼,随即便听宋文號朗声道
“这位是新进的状元郎齐韫,想必你在上次的宫宴上也是见过的,今日特意唤你来是想同你说……我准备收他做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