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天锡在云昌镇买了这套宅院,却没另买仆妇。刚搬回来时的几个仆妇,老死的老死,走了的走了,到现在,只有洪伯一人陪着他了。
每年的腊月和正月,雇请的人都各自回家过年,正是洪宅里最冷清的时候。
玉栋敲响大门,洪伯开门一看是他,高兴地转头大叫,“老爷,是大郎君来了!”
“老就来了,你叫嚷个什么劲儿!”洪天锡在堂屋喝了一声,人却也大步走出来了。
玉栋叫了一声“洪伯”,又大声喊了一句“师傅”。
洪天锡看他提着包袱,“这次是要住进来了?”
“是啊,师傅,您不是说武试快到了,让我住过来,您再给我指点指点嘛。我想就不等二月,今天就过来了。”
“住进来也好,你练武日子短,虽说我教导了这些时候,混个武秀才应该没什么难的。可万一考不中,岂不是丢了为师的脸?”洪天锡哼了一声,不情愿地说着,又吩咐洪伯,“快带他去放东西,就住我隔壁那边的厢房吧。”
洪伯笑着要帮玉栋拿包袱,洪天锡又说道,“让他自己拿,你也一把老骨头了。”
“洪伯,我拿就行了,就几件衣裳。对了,还有给您和师傅带的吃的。”玉栋提着包袱走进屋里,“洪伯,我就说让你们住我们家过年去,看看现在,就你们两个,多冷清啊……”
“老爷是怕大郎君家屋子住不下,往年正月里也不冷清,四郎过来呢。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洪伯念叨的四郎正是武大勇。
玉栋知道武大勇的消息后,也告诉了洪天锡和洪伯,可洪伯还是禁不住念叨。
“我家屋子够住。师兄现在还没别的消息,我打听着呢,您别担心,师兄武功好……”
“都是臭小子,武功好什么。”洪天锡听着玉栋跟洪伯两个絮絮叨叨说着,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玉栋住进来了,他可得想想接下来这些时候,如何教他。
洪天锡想着,大步走到书房去翻找兵书。
抽出一本《孙子兵法》,一张纸掉了出来,上面写了几行清秀的字体。洪天锡仔细一看,竟然是他儿子当年看这兵书时随手写下的心得。
字迹依然,人却已不在。
曾经的洪将军,也是百战成名、威名赫赫,可惜儿子生下来先天体弱,不能承他衣钵。
他觉得儿子体弱多病,不能习武。那孩子却是个倔强孩子,说“上将军决胜于千里之外,洪大将军的儿子怎能不懂兵法”,他儿子不学武却熟读了他所有兵书。
后来,朝中风云变幻,先帝先是想派他领军守卫皇城,后来又想将他调去蜀中为将。
他本来是想学着成王府只管打仗,不理朝中事务,可因着这一调令,二王争位,他就这样被卷入其中。
当时还是皇子的武帝,怕他到蜀中后为滕王所用,趁着他到蜀中立足未稳,买通人扣下他的妻儿相胁。
他一心只想要封妻荫子,到头来,他的妻儿却因他的声名连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