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胸中一震,这声音,如此熟悉,穿过千年时空,震入我的鼓膜。
我坐在仙台上,久久不能平静。
绢儿在台下看我呆坐当场,立即上台来帮我拿了琴,扶我起来。我自知失礼,便向幔外行礼告罪。
绢儿正要张嘴讲规矩,我按住了她。从仙台下来,向幔后之人走去。
到了幔前,忽然失了掀开的勇气,向帘后又礼了一礼。隔着帘幔,那身长玉立的影子熟悉又陌生,我鼻子开始微酸。绢儿掀开了单透幔,我看向“世明”,眼神绞着他,怎么也不愿离开。
他比上次见到清减了些,下巴上还冒着些青茬,眉眼依旧如星空一般邃远,深沉难测。一身玄色绸缎长衫,衬得他沉稳内敛,他头上戴着翡翠玉冠将头发尽数束起,腰间佩了一块翡翠玉珏。
因我眼神过于热烈,他大概觉得被冒犯了,哗一声,打开了手中握着的折扇。
一旁的裴言上近前来,向我致意,很及时地化解了尴尬。我也迅速进入工作状态,和裴言寒暄一二后引他二人入软榻中坐下。绢儿乖觉,叫了一个琴手在一旁抚些雅音,传了膳,便退在一旁。
我自是为他二人满斟美酒。最好是把“世明”灌醉了,问些端倪出来。
心里打了主意,便转着眼珠想劝酒的辙。
“酒且罢了,我从不饮酒。”“世明”傲娇地拒绝着。
我笑笑,轻轻为他从一旁温着的茶炉上端了茶壶过来斟茶一盏。
面上虽无甚波澜,但心里到底是惋惜。
我试图同他闲聊,但刚才那种如狼似虎的花痴眼神令他十分不悦——大约他以为上次一见之后,我成了他疯狂的粉丝吧——他面上冷然,没有什么和我聊天的欲望。我只得转向裴言,打破僵局。
“方才裴公子琴音造化万千,乃不世出之才,小女佩服。”
裴言依旧一派平静温和:“苏姑娘铮铮之音皆和调有度,音律极通,琴艺……收放自如,裴某能得和律一二,三生有幸。”
哈哈哈哈,他显然对我的琴艺没什么可夸的,只能夸我音乐理解到位,和声配得不错。
我和裴言就着音乐聊了起来,气氛缓和许多,“世明”在一旁懒懒地摇着扇子不搭话。
“所以,古之音律,以何器为尊?”裴言轻啜一口酒,问道。
我略一沉吟,说:“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八音克谐,无相夺伦,神人以和。乐有高低,器无尊卑,唯相谐乃奏雅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