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溪河北街齐家药堂的大夫,齐修远。”这样的要求,既不僭越,又能解我心头郁结之事,完美。
“哼,你倒是交友广泛。”他鼻孔里出气。我忙称不敢,交友广泛的是齐老头,不是我。
看他脸上阴晴不定,我便把我和齐修远的渊源一一道给他。齐修远对我来说是亦父亦师的友人,自然是十分牵挂。但凭我现在的能力,自身且难保,更别说在信息不发达的这个时代茫茫人海中寻人,自然是得背靠大树才好乘凉。
“我会着人去查。”他瞥了我一眼,淡淡应了一句,然后负手而立。
“去夏你落河,怀中的匣子从何而来?”他一问把我问愣了,想了一下才想起那个苏锦林的秘密匣子。我不由得眉头一皱,被他救起时,他自说未见那匣子的。
“那匣子是小女家传之物,因此带在身边。”对那个匣子我也知之甚少,只能含混而过。
“你可知这匣子是上古时遗下的圣物?”他的表情平静而深沉,看不出喜怒:“你四岁便被卖入了芙蓉楼,这样强大的圣物,得道高僧且无法御控它,你一个孩童如何保得十年而不被人发现?你莫怪我没和你据实说,你自然也是从未向我吐露过半点实情。现下,你老老实实地把前因后果交代于我,我自会斟酌你的去留。”
我一时无语,也无处诉冤,我自是无法向他吐露我穿来的实情,关于这个匣子就更是不知所以,我一个坚定的无产阶级小战士,在自己的时空的时候,一不拜佛二不修道,最惨的是,匣子在我手里连一个晚上都没挺过去,我和匣子相处的时间大抵比他还要短,我也不知道要向他说什么啊。
“大人,我只知自我记事起,这匣子便一直在我身边,遥遥不知所来,我连我如何被卖入芙蓉楼都不大记得了,过往种种更是忘得一干二净。但这匣子,的确传闻内中藏着上古灵物,且只能由我的族人魂魄镇守,才可免却人间灾祸。”我只能把我从丹阳那里拼凑出的一点有用信息说给他。
他一双`鹰眼看了我许久,转身向外走:”随我来。”
我同他下了殿阶右转踏上一条小路,七转八拐的越走越偏僻,直到走到一处洞口。洞口一盘巨石做门,一个身穿灰色棉僧袍的年轻和尚立于雪中,耳朵被冻得通红,跺着脚踱步——就是他引我入寺中厢房的。他见我们向他走来,双手合十一礼,随后转动洞口一块灰扑扑的卵石,洞门轰隆隆应声而开。一股暖流从洞中涌出,同洞外的寒风交汇,发出奇怪的呜咽声,怪渗人的。山洞入口一条长长的走廊通向无尽的黑暗,洞内壁上供着灯火,延伸向前,望不到头。和尚在前带路,李广安并不理会我,只跟着踏进洞中,我虽觉得瘆得慌,但也没什么选择,只得信步跟上,身后的石门不知什么原理,轰然合上。走了约莫五六分钟,眼前豁然开朗,得一间一百来平米的洞室,整个洞室燃满炭火盆,温暖如春,中`央一张玄黑色石床`上赫然躺着一个人,一束莹白的光柱打在他的胸口上。我抬头看这光柱,原来头顶有一个一尺见方的圆洞,洞口处雪花翻飞,洞口内热气蒸腾,一番诡异的冷热交织景象。我低下头,细细探看床`上的人,这人发须覆面,看不清模样,衣衫褴褛,活脱脱一个神农架野人。他破旧衣服下的身体骨瘦如柴,小腿好似只剩下了一张人`皮裹覆,膝盖关节粗大,突兀着,间或一颤,才能看出是一个活人。这个野人`大字仰躺,手脚皆被婴儿手臂般粗的铁链拴住。他身旁,一须髯尽白,老态龙钟的黄袍披袈老僧盘腿而坐,手中捻着一串佛珠,嘴里念念诵经。
不知念了多久,老僧忽然唱了一声佛号:”南无阿弥陀佛。”
我敛一敛心神,屈膝回礼。
再抬头,这老僧不知何时,已飘然走下石床,来到我和李广安近前。李广安向他颔首一礼,便问道。
“大`师,静虚境况如何?可有好转?”
老僧摇摇头道:”近来愈发严重,已有三日不曾清醒,遍颂诸经亦无转好之象,今日更是连净水都无法滴入七窍。”
李广安眉头紧锁,沉吟片刻后转头看向我,我一脸懵逼地回望他。
“你落河那日,静虚同我一起,是他要我命人救你。把你捞起时,你怀中紧紧抱着那个匣子。静虚断言此匣乃上古遗物,上演天地日月,下推兴衰更替,此时现于世上,必是关乎天下苍生劫数,便将匣子带至青山寺供奉起来。起初,只是普通供奉,谁想这圣山名刹竟也无法压制匣中邪物,几次三番有邪人宵小来盗抢,后来,便供进这佛洞之中。”我抬眼看了一下这间山洞的洞壁,果然整整齐齐挖了不知多少佛龛,几乎每个龛上都供奉一尊佛像。石床正对的一个佛龛上一只暗红色乌漆嘛黑的匣子被铁链十字裹着挂一个大锁,那匣子不是我挖出来那个还能是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