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尔哈朗虽然满腹怨言,但沿途不敢耽误,早日到达济南,布置好沿海的防御,免得出了疏漏让杜尔滚挑出毛病。
杜尔滚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他到达淮安后那一系列举措,每一巴掌都打在他脸上。
军士振奋,骑兵出击,既然满清的摄政王这么厉害,为何还让他来受这个苦,他本就不是这块料。
“你厉害又如何,最终还不是放弃了淮安,这样一路退下去,不如早早出塞!”
前后行驶的木船静悄悄的,只有他这艘主舰上还亮着明亮的灯火,兵丁多半已经进入的梦乡。
打了败仗,士卒们没了掷骰子的心思,前几天还在身边称兄道弟的人,突然就没了。
满清八旗中,有些是兄弟,有些是族人,这些年只觉得身边熟识的人越来越少。
晚风吹过齐尔哈朗光秃秃的脑门,凉爽的船头比闷热船舱中舒服多了,他看见远处的亮光,那应该是一座集镇,运河的水道养活了无数集镇,不过这些年都在变得荒凉。
清军水师战船一路往北行驶,火光越来越近。
“不对啊!”齐尔哈朗发现了异样:“那不是集镇,那是一支行进中的兵马!”
“是什么人?”他心中生出一丝警兆,转身向侍立在自己身后打瞌睡的家丁传令:“命前营水师去看看,来的是什么人?”
深夜中看见的火光,虽然感觉很近,其实距离很远。
平静行驶的战船加速掀起运河的波浪,散着碎珍珠般的水面被撕的支离破碎,清军水师没有吹响警号,但还是有许多士卒被从睡梦中惊醒。
齐尔哈朗回到船舱,命侍女给自己泡了一杯碧螺春,安静的坐在桌子边,看那火光的密集程度,队列不少于千人,深夜敢聚众在运河岸边奔走,不是反贼就是官兵。
齐尔哈朗宁愿那是反贼,因为那些衣衫褴褛,缺少兵甲的义军很好对付,如果官兵就不一样了。
如果官兵如此着急,要么是山东发生了大事,要么是北京城发生了大事,无论哪一个对他来说都不是好消息。
水师兵丁没让齐尔哈朗纠结多久,半个多时辰后,岸边有铁蹄声传来。
船头的守卫前来禀告:“王爷,山东巡抚吕郑春和镇守济南的都统固仆前来求见!”
齐尔哈朗端着茶杯的手一抖,半杯热茶落在船舱的木板上:“什么?济南出事了!”
山东巡抚和镇守济南的都统都出现在这里,不是济南出事了才怪,他快步走出去,见几里外惶急的骑士举着火把狂奔而来。
吕郑春的官服不见了,固仆身上也没穿盔甲,水师战船慢慢停下来,水手从主船上放下两只小木船,吕郑春和固仆下马走到水边登上小船。
船头火烛通明,齐尔哈朗的身躯摇摇欲坠,吕郑春和固仆登上船板时,齐尔哈朗已经回到船舱中坐下。
侍卫们一手持刀,一手举火,对二人虎视眈眈,吕郑春吓得魂飞魄散。
两人走到船舱门口,固仆壮着胆子推门而入,跟在后面吕郑春突然尖叫一声,双膝跪地,像孩童走路一般,用双膝走入船舱,不敢抬头看齐尔哈朗。
等到了齐尔哈朗近前,吕郑春以头叩地,哀叫道:“王爷,奴才死罪啊,五天前明贼十万从登州登岸,一路破登州、莱州,于昨天午后到达济南,济南城中空虚,我等正要去找摄政王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