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书桌上摊开的是一份盖有国玺的圣旨,可圣旨的内容却是一张白纸。
容纤纤倏地轻快,当心中所有谜团都已经解开时,她看向面前的男人,也只觉看得更透彻起来。
“慕景,我想起来了,我出阁前,应当与你有一面之缘。”
记忆仿佛开闸,在家破人亡之后,她已经许久都没有此刻的镇静。
“两年前你因诏回京参与太后祭典,我容王府应皇上要求要在祭典上将太后生前最喜爱的书法珍品焚烧。”
“可祭典前一日,由容王府保管的书法却意外落入水中,我为救场,连夜仿了记忆中的真迹,这才在祭典上蒙混过关。”
“那日祭典,连苏念念的父亲都认为书法珍品乃为真迹,我却在不经意间瞧见你在人群中微微蹙起的眉头。”
那时容纤纤心虚,只是匆匆瞧见慕景那不认同珍品乃真迹的神色,就忙是躲进兄长背后,避开了所有探究视线。
慕景冷峻的眉眼露出些许赞赏,他忽的笑起,走到书桌旁为女人研磨。
他轻声说道,“你说的没错。不过有一点你并不知道,那副书法真迹是我瞧着喜欢,所以早早命人将你府中的真迹盗走,留下一副我平常的习作,最后再伪造了一处落水事故。”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才在祭典上能够一眼就认定那副书法是假的。”
容纤纤微怔,而后也忽而笑起——慕景,他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自私自利之人。
面前的男人拥有世间绝顶好的样貌,可那令无数女人都芳心暗许的面孔下,却藏着一颗狠毒至极的心。
“纤纤,你父亲手握重兵,而苏念念的父亲则是百官之长。”
“我走到今日都是步步为营,每一步都算得滴水不漏。你今日若写下传位圣旨,日后史书上只会记载我是明德智勇的明君。”
“谁也不会想到,一个能击败嫡长子的庶子,原来只是用了数百人的性命,就能收回所有兵权、换得整个天下!”
男人的情绪激荡,从权谋之术来说,男人的确适合做一个制衡天下、掌天下权的一国之君。
慕景将上好的狼毫笔沾上墨,居高临下,“苏念念手中有传位圣旨,我一日不杀你,她就一日不会销毁圣旨。”
“可如果你写下传位于我的圣旨,那一切都能扭转乾坤。而我,势必会好好待你。”
容纤纤坐在太师椅上,接过慕景手中的狼毫笔。
男人的话向来真真假假,甜言蜜语只要能助他登基,他可以张口就来。
他的真心和假意,苏念念会将他所有的假意都辨成真心,而她容纤纤,她知道男人的话真假参半,可却辨别不出,有多少是真,有多少是假。
“慕景,其实白清复并没有在你手上。是不是?”
容纤纤顿住手,她澄澈明亮的眼睛直直看向他,“我有时候会想,你做了那么多对我有愧的事情……你心中会不会对我也有几分真心和愧疚。”
“可现在我想明白了。你对我有愧,可那些愧疚就仿若风中烛火,随时都有明灭的可能。你心中最爱的只有江山。”
慕景停下研磨的手,他指节分明的手捏着容纤纤瘦削的下巴,他靠近身子,深邃幽暗的眼睛像是要望到她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