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衙役面面相觑了一眼,那个虬髯胡子的衙役心虚道:“你说的是真的?证据呢?”
段葛兮冷笑道:“证据?难道我会因为这个宅子撒谎?”
段葛兮秦楚的记得,上一世她在丰融殿最后那几年,听到宫中的老太监说过,段老夫人原来也是一个诰命夫人。
只是这些年过去了,段老夫人的日子过的十分的滋润,大概也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还有这么一重。
现在被段葛兮这么一说,段老夫人好像想到这么一出。
确实,她原来很年轻,刚刚嫁给段鹄的父亲之后,段鹄的父亲便做了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
后来段鹄的父亲因为没有受到先帝的重封便死了,
先帝感念段老夫人,于是赏赐了一个诰命夫人的头衔给她,她才抚养着段鹄长大。
段鹄的父亲死之后也留给段家一笔财富,所以这个诰命夫人的每月的月银,段老夫人也没有上报申请。
一来二去,这么久的时间,再加上先帝去世,秦源登基,段老夫人便把这件事忘记了。
结果现在被段葛兮提起,而且还震慑了面前的几个衙役。
段老夫人急忙对刘福海道:“刘福海,我的房间里面有一个高阁,在那副松鹤图的后面,这里面有诰命夫人的圣旨,是先帝当初给下的,你赶紧拿出来,拿出来给他们看看,这段家估计才能保住。”
段老夫人恍然大悟,这才拉着段葛兮的手,生怕把段葛兮惊扰了。
段老夫人道:“谢谢二丫头的提醒,若不是二丫头说出来,只怕我这个老糊涂根本就想不到这一茬。”
段老夫人语言里面都是满满的感谢,却没有问问段葛兮是怎么知道的。
若是原来,段老夫人肯定会问段葛兮怎么会知道她所不知道的。
但是现在段老夫人不问,一个多余的字都不问。
她是真的改变了,她只想段家好好的。
很快,刘福海拿了一个陈旧的盒子。
又吹了一下,把一层灰给吹完之后,才交给段老夫人。
段老夫人被盒子交给段葛兮,道:“二丫头帮祖母打开看看。”
段葛兮立马打开盒子。
这盒子有有一道圣旨,还有一套诰命夫人才能佩戴的头面。
段葛兮小心翼翼的把这圣旨从盒子里面拿出来,对几个衙役道:“大胆歹人,先皇的圣旨在此你们还不下跪?”
段葛兮说话的语气凌厉,听起来十分的骇人。
几个衙役刚刚还嚣张无比,可是看到段葛兮手中的圣旨顿时六神无主的跪在地上。
他们今天出门真的没有看日子,这是触犯了哪路的神仙啊。
于是几个衙役不由分说的跪在地上,本想呼皇上万岁的,可这圣旨是先皇下的,不能呼先皇万岁吧。
哎,为难。
段葛兮扶着段老夫人,这才慢悠悠道:“这段家的宅子在段老夫人有生之年你们都不能查封,而且跟你们大人说一声,这诰命夫人每个月的月银,都需要发放,当然,这月银不是由你们大人说了算,可我还是想告诉你们,如果以后再敢冒犯,我段葛兮绝不轻饶。”
段葛兮对刘福海道:“把原来衷心服侍段家的那些下人都赎回来,段家需要他们,让这几个衙役好好在外面跪上两个时辰,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对老人不敬。”
段葛兮不想说那么多话,慢慢的扶着段老夫人进了院子。
段鸿儒跟在段葛兮的身后。
上次段水云出嫁,段葛兮都没觉得段家如此凋敝。
这才多久,段家原来那些花圃里面杂草疯狂的滋长,甚至路缝里面都是草,段家个个院子看起来十分冷清,寂静,有种可怕的孤独之感。
这感觉,好似段葛兮上一世的丰融殿,也是这么寂寞,让人惶恐。
段葛兮把段老夫人送到荣锦堂,这一路上,段老夫人欲言又止了很多次,直到到了荣锦堂的院子,段老夫人才开口对段葛兮道:“葛兮,你不要走,你留下来陪陪我好不好?”
这焉能走不走的道理,不要说段家,就是夏家,段葛兮怕也是不能多留了。
段葛兮平静而又温暖道:“祖母不用挽留,我现在在夏家,在那边也习惯了,祖母好好在这里住着,守着段家的院子,我会把祖母习惯的丫鬟和下人全部买回来,再给祖母请一个戏班子,以后祖母和弟弟好好在这里生活,葛兮保证,以后经常回家看看祖母。”
段葛兮现在能做的也就是这么多。
段老夫人还是很不舍,可是她知道段葛兮向来都是一个有主意的。
段老夫人喟叹一声,道:“好,二丫头有心了,二丫头切记,以后多回家看看,我这一把老骨头都不知道要撑多少年了。”
段葛兮又安抚了一番。
最后段葛兮问道:“祖母,红姨娘去哪里了?今天大门面前怎么没有看见她呢?”
正在说红姨娘的时候刘福海来了。
刘福海一进门便对段葛兮和段老夫人道:“夫人,二小姐,红姨娘回来了。”
这么快?
段葛兮本想着依照这件事好好的教训一下红姨娘,可是红姨娘回来的这么快。
好快的风声啊,段葛兮的嘴角挂着一抹讽刺的冷笑。
比段葛兮更冷的还是段老夫人。
段老夫人鄙视道:“现在还敢有脸回家,当时听说这段家要查封,跑得比兔子还要快,现在听到我有诰命夫人的头衔,马上就回来了,这个娘们。”
段老夫人虽然老,但是不糊涂,红姨娘打的是什么心思,段老夫人都是清清楚楚的。
不过段老夫人说了一番话之后,便把目光盯在段葛兮的脸上。
段老夫人还是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道:“二丫头,这话祖母能这么说吗?”
段老夫人怕自己刚才说话太严肃,惊扰了段葛兮。
经历过这么多风雨之后,段老夫人格外的小心谨慎的经营着这来之不易的亲情。
段葛兮对段老夫人道:“现在祖母是这个家的家主,祖母说什么就是什么,葛兮听着祖母的就是了。”
段考夫人这才放心了下来。
段老夫人还未开口,红姨娘便来了。
现在段家没有门卫,红姨娘要进来段家也没有多余的人阻挡。
红姨娘一到荣锦堂便对段老夫人委屈的哭诉道:“老夫人啊,贱妾回来,贱妾回来给老夫人恕罪了,还肯定老夫人给贱妾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啊,贱妾以后再也不敢了。”
哟,这回来难道是认错的?
这个娘们居然会认错?
段夫人沉着脸呵斥道:“那你说说看,你犯了什么错?”
红姨娘跪在地上,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红姨娘一边捶胸顿足的控诉道:“老夫人,我不该前天离开了段家,实际上我不想离开段家的,我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我和段家有很深的感情,只是水云最近身子不济,没有人照顾她,我担心着老夫人知道实情之后会担心水云的病情,所以我是瞒着老夫人去的,今天水云的身子终于有点好转了,所以我就回家了,老夫人,我有罪,我不该不辞而别的去帮助照看水云的身子,老夫人请降罪吧。”
红姨娘这叙述的方式声情并茂,满腔的感慨,只差没有一滴眼泪。
段葛兮不说话,她倒是很想看看段老夫人会怎么解决这件事。
毕竟红姨娘看起来也不是一个安分的。
红姨娘这是怀的什么心思,段老夫人自然是清清楚楚的。
段老夫人的嘴角含着一抹讥诮,道:“你这话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这段水云是穆家的妾,段水云生病了难道要你过去服侍?穆家的人请不起大夫?依照我来看,你这根本就是逃避,看见我们段家之前要大难临头了,赶紧就跑了,今天又听到我有一个诰命夫人的头衔,所以又回来了,呵呵,你这花花肠子里面想的什么东西,难道还想瞒过我?”
红姨娘的这番话,自认为能打动人,实际上在段葛兮和段老夫人看来,无比的讽刺和搞笑。
一个姨娘,还能去别的府上,给自己的女儿当丫鬟。
这样的借口,听上去就觉得很别扭。
红姨娘本该心虚的,可是她做不惯心虚的样子。
所以红姨娘瞪着段葛兮,有点不忿道:“二小姐,是不是二小姐在老夫人面前编排了什么?二小姐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话?”
段葛兮还未未开口,段老夫人便呵斥道:“贱妇,编排嫡女,有罪,有罪。”
幸好段老夫人身边没有下人,要不然段老夫人肯定会掌嘴的。
红姨娘蒙了。
段老夫人不是不喜欢段葛兮吗?
以前每次段葛兮有什么事,段老夫人都要权衡一番,最后都是不了了之的。
现在段老夫人怎么会帮段葛兮说话呢?
红姨娘很疑惑。
其实段老夫人说的对,她在三天以前听说衙门要派人过来封了段家的大门。
封门的时刻还要赶走所有的段家人,一个丫鬟和下人都不能留。
而且段家还不能把那些值钱的东西带走。
红姨娘就觉得这苗头不对,于是去了穆家,和段水云一个院子生活了三天。
然后今天,忽然有人去穆家告诉她,原来段老夫人是被先皇册封的诰命夫人。
这诰命夫人是不能随意处决的,不可流放,不能入狱,享受被人尊重,而且每个月还是十两的月俸。
而且诰命夫人在,这段家肯定不会被查封的。
不仅不会被查封,还不会影响段家的声誉。
短话原来是太傅大人,很多人尊重,可这个诰命夫人也非同一般。
毕竟,这是先皇册封的诰命夫人不说,当时先皇册封诰命夫人的时候,一个国家就那么三个。
除了段老夫人之外还有两位老夫人,不过那两个老夫人已经死了多年。
这意思就是段老夫人现在是先皇册立的唯一诰命夫人,这个身份就不得了了。
这是连秦源都没有办法褫夺的身份。
今天段水云在在告诉红姨娘的时候,红姨娘也十分的惊讶,所以马不停蹄的回家。
段老夫人一个诰命夫人,再加上她一个姨娘,这院子以后清静的很,想想一下,这以后要过的也是神仙般的日子。
反正红姨娘现在是铁了心要回家,而且铁了心要沾沾段老夫人身上的福气。
好像这做姨娘以后也很不错,出门被人一问,也是很有面子的。
红姨娘面如受伤般,跪在地上不可思议的看着段老夫人,道:“老夫人,你刚才说什么?你说我是贱妇?老夫人,你不能这么说话啊,我好歹给段家生了一个聪明伶俐的女儿啊,老夫人,你这样说话,会让贱妾很伤心的。”
段葛兮向来知道红姨娘傻。
难怪当初和吕月姝斗了那么多年还是吕月的手下败将,这败的活该。
段老夫人差点笑出了声音,道:“你会伤心?我看你就是黑心。”
红姨娘看着段葛兮,恨恨道:“段二小姐,好歹段二是水云丫头的二姐,难道你这个当二姐的,也这么不待见姨娘吗?”
段葛兮很郁闷,这好好的和她自己能扯得上什么关系?
红姨娘是在乱咬人吧。
段葛兮纳闷道:“红姨娘,这话说的我不爱听,我是水云的二姐,水云也是祖母的孙女,可是三妹被抬进去那么久了,这日子过的叶还算富裕,可是三妹怎么没有回家看看呢?”
这好端端的,扯上她的水云作何?
红姨娘有点不悦道:“你三妹不是没有时间嘛,再说她只是一个妾,每次出门都要给夫人打招呼,她哪里能随随便便的就出来呢。”
段葛兮点点头,道:“你说的没错,她是一个妾,确实不能随便出门,可是给老夫人捎上一点银子总是可以的吧,而且我看姨娘说她是一个妾,很多行为都不是很方便,可为何红姨娘好像随时能从穆家进去,也能从穆家出来呢?”
段葛兮这话一问出来,红姨娘只觉得脸上一片火辣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