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修笑容清淡,却不愿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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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婳在厨房找到了华年成,他洗净了药罐正小心地用布抱起来,抬头便见方婳进去。她开口问:“他喝了药了?”
“喝了。”华年成笑了笑,“这里不是方姑娘该来的地方。”他将药罐抱在怀里,燕修去哪里,他都会带上药罐走,这些年从未改变过的习惯。
方婳跟他出去,低声问:“怎不见元白?”这若搁在平时,元白定凶神恶煞挡在燕修房外不让她入内的。
华年成笑道:“在房里睡觉呢。”
“怎会?”方婳讶然了,今夜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元白怎会睡得着?
华年成回头看她一眼,小声开口:“我在他的茶水里下了点东西。”
她吃惊了:“为什么?”
他神秘道:“我以为王爷会去找你,怕元白又坏事。”
“他为什么会来找我?”方婳的心“扑扑”的跳个不止,他不是讨厌她吗?怎么可能会来找她!
二人穿过了帘子出来,华年成抬头便见袁逸礼从燕修房内出来,他忙道:“我得上去看王爷了,看来袁大人和王爷的话说完了。”
方婳闻言跟着抬头看了眼,身侧的华年成已几步上楼去,她不免皱了眉,袁逸礼与燕修能有什么话可说?
“袁大人!”她站在楼下叫他。
袁逸礼蓦地站住了步子,目光看向底下的女子,她仍是轻纱遮面,华美瞳眸定定望着自己,他略一失神,恍惚中似有瞧见那日轻纱帷幔后,女子悠悠问他喜欢她吗?
又是一声“袁大人”令他出窍的魂魄瞬间归位,他忙走下楼梯去,低低问她:“娘娘有事吗?”他的眸光低垂,静静立于她的面前。
方婳有些奇怪地看着他,这大约是一次他在叫她“娘娘”的时候丝毫不带嘲讽与轻蔑,她试探地问:“袁大人病了?”
若不是病了,就是鬼神附体了,他可是一直瞧不起她要做皇上的女人的!
他的脸色铁青,低着头道:“不是,臣只是……”
“只是什么?”
“……吃撑了。”他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话,继而又道,“容许臣出去走一走。”语毕,他走得飞快。
燕修那些话还在他脑中一遍遍地流淌,他看见她,似乎更加重心中罪恶,他真不该那样对她,大哥说他小气,他觉得他实在太可恶了,如此报复哪里还是大丈夫所为?
外头的侍卫见他出去,忙朝他行礼,他淡淡问:“可有什么发现?”
“没有,大人请放心,属下们绝不会再让人接近客栈的!掌柜那也打点好了,直到我们离开也不会再有别的客人了。”侍卫低头禀报着。
袁逸礼点点头,见侍卫们的脸色一变,忙都低下头去:“娘娘。”
袁逸礼吃惊地回头,见方婳也跟着出来了,他正了色,开口道:“晚上风大,娘娘请回房。”
她却不走,方才出来时隐约听的侍卫的话,此刻便上前问:“今夜到底是什么人?”
袁逸礼的神色凝重,摇头道:“下官失职,那人蒙了面,不知是何人。”
方婳的黛眉微蹙,这件事真是太奇怪了,她是奉命去洛阳的,谁会来监视她?燕淇的人也不可能,否则他不会拍袁逸礼来。
“莫不是大人得罪了什么人?”她得罪的全都在皇宫里,眼下是不可能会出来的,袁逸礼倒是有可能。
她一问,袁逸礼首先想到一个人——容止锦。不过他马上就打消了这个疑虑,他与容止锦虽有不合,可照容止锦的性子应该不是那样无聊之人。
那会是谁?
方婳看他的神情也知他在思考,便也不打扰他。她转身,目光看见客栈边上那棵巨大的槐树上,如今已是初秋,夜风中,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听在耳里显得越发地森冷。
“王爷慢点儿。”
里面传来元白的声音。
方婳吃了一惊,华年成不是说元白被他下了药睡了吗?她忙回身,见元白扶着燕修出来,外头风大,吹得他身上罩着的披风高高扬起。店里的小二忙跑过去将他们的马车牵过来,元白上前将车帘卷起,一手扶燕修上去。
华年成也出来了,带着随行的行李。
方婳惊道:“王爷这样晚了要去哪里?”
华年成似终于逮着机会说话,忙道:“王爷忽然不留宿,要走,我等劝不……”
“华年成,何时要你多嘴!”燕修低声喝斥他,他扶着车沿便进去,车帘直垂,从里头传出轻微的咳嗽声。
华年成只得道:“元白,去把王爷的书拿下来。”
元白不说话,一溜烟跑得飞快。
方婳却突然想起什么,猛地回头看向身后的袁逸礼,他被她犀利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虚,不动声色地别开了脸。她的声音已传来:“袁大人跟他说了什么?”
“娘娘,发生了什么事?”苏昀听到声音也出来了,她还以为她在九王爷的房里呢,谁知一转眼所有人都在下面了,是她错过了什么吗?她跑至方婳身边,见她正生气地看着袁逸礼,苏昀也跟着看向身侧的男子。
袁逸礼挥手让侍卫们都下去,这才道:“臣只是告诉王爷,他与娘娘身份有别。”
方婳脸色大变,欲朝马车走去,袁逸礼跨一步挡在她面前,压低了声音道:“娘娘该让王爷今晚就离开!”
苏昀自然已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她忙上前握住了方婳的手,她的指尖冰凉,冷冷道:“大人果真铁石心肠,本宫却不能这样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她用力推开袁逸礼,径直走向马车。
车帘被人从里头挑起,燕修整个人隐在昏暗光线下,他只道:“娘娘请回,本王记挂昌国的疫情,是以要先行一步。”
她却一把拉住了马缰,朝华年成道:“扶你家王爷回房去,本宫不许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