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千沫与吕成绮走得亲近,若是让外人看来,还当在说什么亲密的体己话呢!
可是,吕成绮却被她的目光瞧得有些骇然,半晌才道,“不信又如何?”
水千沫深深看她一眼,道,“吕大小姐,士兵在战场上听从军令,纵然战死亦是心服口服。可是,此非战时,假如这些士兵知道,是你,在我的衣服上放了香料,吸引马蜂攻击,故意置十个士兵的性命于不顾,他们能不能容你,依律该如何处置呢?”
吕成绮全身一震,脱口道,“不要信口胡说,我没有在你身上放什么香料!我只是,只是,知道你们所去的地方马蜂多而已。”
“若不是事先安排,你又如何得知我们走的那条路线?怎么一定会碰上马蜂呢?”水千沫毫不放松,步步紧逼道。
吕成绮被逼得笑了,冷冷道,“不关我事!早上,我带人去给你送暖炉,房间里都是一股子香味,床上、衣服上都是,任谁想都知道会出事了。”
水千沫心弦一动,缓缓道,“不论如何,大小姐你都是明知有此事,却选择见死不救了。”
吕成绮登时面色苍白了许多,却没有说话。
千沫看着她,一叹。
“副七品怀成刺侯,吕成绮将军。你,知道我为何要单独与你说这件事么?”水千沫唇边勾着一点刺目的冷笑,从细细的眼缝里射出的却是比剑还锋利的目光。
被这样连品级带官职,名带姓的叫着,吕成绮先是一震,而后脸色更加不善了,“你,不就是为了当面嘲笑我么?”
真是大小姐一枚啊!
水千沫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低沉道,“千沫绝无此意。在我看来,这一件事,往浅了说是关系着脸面,往深了说,却是关系着你我的生死。”
“什么?”吕成绮大惊失色。
水千沫幽幽看她一眼,道,“兵士们不傻,不瞎,不聋,他们看得出你我之间有嫌隙。我不当众言明,是不想将这件事的龌龊被人知晓。因为,损伤的不是只有你的脸面。士兵们看到的可不是一个玩笑或是恶作剧,他们看到的是吕刺侯将军为了一己私利,枉顾普通士兵的性命,推着他们不必要的送死。眼下的时局本就微妙,他们大都心存着恐惧与愤懑,简直点火就着,怎么小心应对都来还不及,吕刺侯却这样将火种递了过去,难道你当真要让这件事成为兵变的导火索么?”
“这件事根本与我无关,是你造成的,他们要恨,就恨你,我只管处置了你就是!”吕成绮虽听得惊心,还是咬着牙道。
“冥顽不灵!水千沫再不济,也不会任由你一句话就被胡乱发配,随便处置!”水千沫目中的冰冷简直能弥散到空气中。
“我还要告诉你,假如面对众人,将这些事你来我往的唇枪舌战一番,根本不会揭示所谓的‘真相’,也根本没人在乎你说的那个‘真相’。所有人只会看到,在这样危机的时候,你吕刺侯还会为了一己小怨公报私仇。士兵们会怎么想?他们只看到军营里掌权者不睦,对他们的性命置之不理。士兵们寒了心,不再信任将军,到那时,军心动摇,军营混乱,你要怎么办?”
吕成绮大惊失色,她哪里想到这么多,还以为只是会让花藤壶看到水千沫的丑样,让兵营里的士兵讨厌不喜欢水千沫,排挤她而已。
水千沫看着吕成绮,知道她已经明白了,于是,淡淡吁一口气,道,“眼下急难未解,水千沫只希望吕刺侯明白我们与你们同乘一条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吕成绮脸色苍白,眉头紧锁,好一会才道,“那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