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高个儿出了火车站门口,林宁想起上次亦是被绑架,这次又当了人质,连连逃命,真是苦笑都笑不出来。不同的是,大高个儿只是箍着自己,手上并没有凶器。
她脑子飞速转着,她明明记得男人说的是送她上路,可是他之前只是拖着自己走,此刻完全可以结果自己性命,也没有这个意思。她脑子里电光火石的一瞬,忽然明白了,这个人一定和薛家那伙人一样,是要把自己带去哪里。她顿时放下心来,自己无碍。
至于傅石和黑礼帽那伙人,她唯一可以相信的只有傅石,她得想办法脱身才是。
黑礼帽也看出大高个儿并不敢对林小姐动手,他招呼手下人,围住了大高个儿。
“老大贵姓?”黑礼帽问道。
傅石一听便知这是帮内“盘问海底”的切口。正确的回答应该是“家里姓某,出门在外便姓潘。”
“你管我姓什么?”大高个儿粗声粗气脱口而出。
傅石微微摇头,这似乎不是帮里人。既然不是帮里人,黑礼帽挥挥手,围着大高个的众人都亮出兵刃。
大高个儿被这架势所逼迫,腾出一只手摸出一柄匕首,横在林宁脖子前:“放我们走。我知道你们都想要这个女的,想保她安全就放我们走!”
林宁闭了眼睛,自从自己被休出季园,每一步困难重重,不断被人挟持,所有人都在拿自己当筹码。
这种感觉真的很令人讨厌,但是避无可避必须面对。一念思定,她睁开了眼睛。
现在的局势完全僵持住了。黑礼帽似乎接到的命令是要留林宁一命,傅石更不可能让人伤害她,两个人都在谨慎中权衡。
不远处巷子里,好几双眼睛盯着前面的战场。
“多好的局面。”师爷叹道,圆形黑框镜片后一双精明狭长的细眼满是计算。
手下人问好在何处?师爷推了推眼镜微微一笑。
就在这僵持不下的时刻,一辆汽车由远及近,车上是邢涛带了几个人,急急忙忙赶来。
刚刚当着莫五爷的面,季远凝极其冷漠的态度,邢涛自己都看不下去,莫五爷叹口气,便吩咐邢涛带人来救林宁。
邢涛见过林宁,那还是季远凝替莫五爷找薛家报仇,一时不小心,中了薛夫人因痛失爱子薛少爷疯狂砍出的刀,受伤躺在医院里。
邢涛和莫五爷第一次见到季远凝念念不忘的女人,确实是女学生清清纯纯的模样,一头齐耳短发,身上穿着清淡的浅色衣裤,涉世未深我见犹怜的模样,拎着女士惯常用的手袋。
那时邢涛心想,难怪季远凝牵念着这个女人,在沉沉的梦境里亦呼喊着“阿宁”。她的姿态虽青涩,却偏有股读书人的雅致和举手投足间不经意流露的大家闺秀的丽质。
傅石带她来的时候,她忧心忡忡浮在面容上,可邢涛觉得她带着几分埋怨和气性。
邢涛不会知道,正是出事的前两天,季远凝从鸣凤班带回林宁并阻止了她和杨经理的见面。
来医院前林宁收到了张慧清传来的信笺,说杨经理谢绝了张慧清相送,独自一人从鸣凤班启程回江城去了。他说不知何时再能和大小姐相见,老泪纵横很是伤感。张慧清替林宁安慰了他,说有信可以先寄到自己这边,她一定想办法传给林宁。
林宁越读越难过,越发埋怨季远凝。
可此时,傅石传来了消息:夫人,天门山那边传来的消息,季爷出事了。林宁心一跳,傅石的这双眼睛仿佛看进她的心里去。
邢涛记得的是,林宁和季远凝在医院里爆发了争吵。医院里隔音不太好,他听到似乎是因为林宁再一次提出了回江城的事情。
“不可能。我不允许,你休想回去。”季远凝看着林宁直言。
“所以你千方百计困住我,不惜在季园下令软禁我?”林宁站在病床前居高临下,恼得冷笑。
林宁的动怒,季远凝的平静,是一种流淌在病房里泾渭分明的气氛,极具反差。
“我对你真心实意,不让你回去自然有我的道理,阿宁。”季远凝等她的情绪发泄完了,柔声道。
“你还敢提真心实意,你季先生的真心我受不起!”林宁憋了许久的话此刻吼出口,把手中的手袋抛甩出去,不偏不倚砸中季远凝腿的方位。